nbsp; 骗子!这不就是个骗子吗!她就是个骗子!说什么想我,说什么爱我,就是个骗子!
钱同疏走了,在潮湿阴冷的街上,到处都是他不认识的样子,他这才仔细打量起四周,尖顶的房子,飞驰的汽车,低垂的树木,没有一样儿是他熟悉的,就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很快他的恨意变成了失落,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妈妈是回家来了,回她自己的家!
南方夜晚的风有潮湿的味道,每个人都十分不习惯,胜男摸一摸床上的垫子,一用力就可以冒出水来,几个人的困意上来,抱在一起迷迷糊糊地就昏睡过去。
钱同疏和飞飞一人点起一根烟,打开两瓶啤酒,捧着一碟子花生,坐在了阳台的椅子上,外面的路灯一直亮着,整个城市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行人不断,车流不息,一切恍如白昼!
外面一定很冷,但隔着窗子裹着被子的两个感觉不到,只看得到雾气昭昭下天空下的几点残星和一轮弯月。
南方的月亮不是很亮,飞飞暗暗地想!
“我有近视眼了!”钱同疏喝了一口酒,笑着对飞飞说道。
“嗯?”
“那天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发现我看不清她的脸,然后她就走了!”钱同疏又喝了一口酒。
“那是她没看见你!”飞飞在嘴里投了一个花生米,嘎嘣两下,突然啪地一口啐出老远,“妈的,甜的!”
钱同疏拿着手里的啤酒罐子笑起来,“哈哈……这算什么,我吃的包子都是甜的,你见过?!”
“真的?”飞飞惊奇道,钱同疏点点头,飞飞碰一碰他的杯,笑着一饮而尽,“了不起,了不起!”
钱同疏看着飞飞,“你说,她真的没有看到我吗?”
飞飞不笑了,重重点头,“她要是看见你了,我们就不在这儿了。”
钱同疏抽了几口烟,指着远处一个发光的广告牌,“你能看清牌子上写什么吗?”
飞飞眯着醉眼,“什么呀,有牌子吗?”
“醉了吧你?”
“谁醉了?!”
“哎,哥儿们,那天骑着摩托车撞你,不好意思啊!”
飞飞拽着钱同疏喝了一口,又嘬了一口烟,“说什么呢,咱俩用不好意思吗?不过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养我呗!”
“去你的!你不娶媳妇了?”
“娶啊,你养我俩!”
“哈哈……飞飞,你喜欢栗子是不是?”
“是啊,可是她看不上我!”
“哦!”钱同疏喝光了自己的酒,又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唉,贱呗!”飞飞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我是觉得吧,我得爷们儿点,再说了,她,也还行吧,你说呢?”钱同疏不说话,飞飞突然又问,“你问这干嘛?!”飞飞往嘴里抛了一粒花生米,就了一口酒,“你也喜欢她?!”
“没有!”
钱同疏打开窗户的一条缝,一股冷风灌进来,他拉好飞飞下滑的被子,望着远方突然问道,“飞飞,你恨过人吗?”
“恨过呀,小时候我妈老打我,我就恨她!”
“那她怎么能有别的儿子呢?”
“我妈也有别的儿子啊。”
“可是……”钱同疏恍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似乎没道理,“可是你们是一个爸爸!”
“这事儿谁说的准呢?!”
“哈哈……啊,对了,你们出来家里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那……”
“留了纸条!”
南方的水土让几个北方人醒的很早,修平揉着眼睛走到阳台关好窗户,“你们看,今天的天气有点奇怪啊。”
胜男走过来,隔窗望去,外面天空一片幽蓝,像是被墨染过一样,整个空气中雾蒙蒙的,“要下雪了吧?”
“是啊,我看也是,同子既然找到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修平望着胜男温柔地说道,“你冷不冷?”
胜男笑着摇头,“不冷,是啊,我们该回去了!不过不知南方下雪和咱们钱官吉是不是一样,我们在这儿看会儿!”
“应该一样很漂亮!”
“下雪了咱们可以打雪仗!是不是?”胜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点甜甜的,“哦,下雪,对了!”
胜男看看正在屋里和钱同疏打牌的栗子,“栗子,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过去了!昨天!”钱丽看着她说道,一下子每个人都望着她不说话了,自从钱同疏出走,每个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大家记得她冬天的生日,却又都忽略了这件事。
钱丽笑着玩味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礼物得你们补的啊!”
哈哈……
“快看!”胜男指着窗外,水滴拍窗,南方的冬季,大雨哗啦啦地倾斜而至!
雨下得很大,但他们还是来到了车站,因为他们没钱了!
五个人撑着两把伞漫步在雨中,他们踩湿了鞋子,冻得发抖,但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因为要回家了!
还没到车站门口,钱同疏停下了,因为隔着雨幕他认出了一个人,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的身形,走路的样子,便是在这雨中有再多的人,他也认得出!
钱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清了他的脸,认出了他的样子,她接过钱同疏手里的伞,看他向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看到留言纸条的钱维桢当即南下,他怕错过孩子们的列车,一下车便去了车站附近每一个旅店,此刻在雨中奔跑的钱维桢突然停了下来,羽绒服吃饱了水坠在身上让他走起来十分费劲,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紧紧贴住他瘦长的脸颊,让他看起来苍老又疲惫,但此刻他的笑容绽放到生满皱纹的眼中,他摸一摸儿子的头,“儿子!走吧,回家吧!”
钱同疏溃不成声,使劲儿点头,他预想的一切责怪和辱骂都没有发生!
“见着你妈了?”
“嗯!”
“那咱回吧!”
钱维桢搂住儿子躲进屋檐,突然,他很认真地看了看修平和修飞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