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宫,左侧是四位妃位娘娘的宫殿,本来妃位就有空缺,贵妃娘娘又去了,现下空了两座。”
我听她说的,路都没记住,还记宫殿,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哪里是散心,分明就像是酷刑。
偏偏红叶像个宫中“百晓生”,说个不停,我头都快晕了。
临近拐角,听见有多人行走的步伐声,红叶突而噤声。
我正疑惑,打算前行看个究竟,红叶一把拉过我站到路边,靠近宫墙,小声说:“跪下,别出声。”
跪下的那一刹那眼中掠过一抹红。
耳边是重叠的脚步声,大抵有七八个宫人。
我同红叶跪着,低着头。
齐整的脚步经过我时,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抬头瞧了一眼。
八个宫人抬着泛着光的、一看便是上好木材打制的步辇,上头刻了繁杂的花纹,有一段距离故而不太看得清是什么纹路。
倒是凤辇上的女子,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鸾鸟朝凤宫服,搭在步辇的手臂上垂下宽大的衣袖,金丝绣着大朵牡丹,裙裾是大片金色祥云,可谓是华丽至极。
她头上的髻梳理得整齐,露出一截细嫩白皙的脖颈,发髻上是各类相得益彰的金饰,依稀可见凤凰形状的步摇随着步辇的行进而晃动。
本是目视前方的美人像是突而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微微一偏头,便同我的目光对上。
我一惊,忘了收回这带着些许羡艳、无知又不知所措的目光。
而她,只淡淡垂眸瞥了跪在地上的我一眼,没有多给我一个其他的眼神便移走了目光。
不带有任何的情感,没有觉得被冒犯,或者说,那是一种脱俗,又或者是一种更为高傲的不屑。
她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明,孤独、无法亵渎、高不可攀。
待她的步辇走远,我才呆呆地出声:“这是……”
红叶搀我起来,拍拍我沾染上些许灰尘的裙摆:“这是皇后娘娘,你瞧见了吗?”
我喃喃道:“皇后娘娘……”
红叶在我面前挥挥手:“沈采女,回神了。”
“啊!”我才从方才的情形中走出来,“我同她对视了!”
红叶:“什么?”
我:“她瞥了我一眼,但是很快就不看我了。”
红叶深吸口气:“你真幸运,下次可不能了,皇后娘娘要是怪罪,可说你大不敬的,回头打你三十打板,给你屁股打开花。”
我屁股一疼,点点头道:“知晓了知晓了你莫要再说了。”
“逗你的,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前不久还提了各宫娘娘的俸禄,”她边走边说道:“即便是对下人也以礼相待,我从未听过谁说皇后娘娘不好。”
走过这条两旁高高红瓦宫墙、令人压抑的石板路,才看到皇后的凤寰宫。
比其他宫殿大,烫金字的牌匾也要高贵许多,门前有侍卫把守着。
“你别单瞧这外头,后头还有个很大的花园。”红叶羡慕地说,“皇后娘娘玉体娇贵,住的当然也是最好的。”
我赞同地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也想不到,以后我会在这匆匆一眼的、人人口中“最好”的宫殿里住上十来二十年,而它对后来的我来说,却像一座金色的牢笼,囚住我同我的灵魂,承载了我全部的惊恐、悲伤,还有在这些不安情绪中填满缝隙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