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卫钧蠕动了一下唇锋,开口:“主子,您就将实情给殷姑娘说清楚罢,她通晓事理,会……”
“不可,如此只会将她置于险地。”漠然打断,夏侯婴眯了眯细长眼眸,眸中浮现一抹幽然青光。
“顾楼南可是去了天下镖局?”话锋陡转,他看向庞班,菲薄的唇线缓缓翕动。
“不错。”
闻言,夏侯婴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几乎浓不透光的双鱼佩,冷月清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在上面定格,许久后方才抬起。
危险的事,就让他来承受,便足矣。
眸光微暗,夏侯婴眉心微蹙,随即将玉佩揣入怀中,遂抬起视线朝窄巷外从文房斋里出来的殷荃望去,唇角当即勾出一抹清苦的弧度。
从外面回到天下镖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殷荃和杨真刚一跨过漆黑的门槛,顿时双双一惊。
只见浑身绑了绷带的符莘正跪在灰白的冰冷地砖上,而他的父亲符冲正铁青着一张老脸,一瞬不瞬的垂眸睨在他身上,那宛如豹子般凌厉的视线上仿佛带着弯如新月的倒钩,狠狠刺穿在他身上,拉扯着,连带他所有的自尊和颜面一起硬生生的从他体内尽数拽出。
“总镖头!”低声惊呼一句,杨真几乎立即走到符冲面前,却被满面络腮的老者抬手打断。
“不要替他求情!真儿,你就是太纵容他!每次他惹了什么祸端都是你来抗!所以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老夫,就是要让他长长记性!”
“总镖头,大少爷有伤在身,请务必从轻处罚!”似是完全没有听到老者低沉冷硬的声音,杨真言语里带了一丝焦急。
“不要说了!老夫主意已定!子不教父之过!没有教好莘儿是老夫的过错!老夫将与莘儿一同受罚,你护送贤侄夫妻回客栈。”符冲说着,低叹一声朝跪在地上脸上身上脏污犹在的符莘看去,凌厉的目光里有不忍,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听罢,杨真看一眼符莘,沉默半晌后抿唇领命。
“爹!你就是什么都向着他!我才是您的儿子!您的亲生儿子!他不过就是一条被您从路边捡回来的狗!您……”
“啪!”一声,符冲一掌打在自己儿子脸上,落手毫不犹豫。
“混账东西!不思反省,还在这里给老夫丢脸!”
待他吼罢,杨真不再多言,只向顾楼南略施一礼,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跟了上来。
待那几人甫一消失在门后,符莘原本不甘怨怒的神情骤然冷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如冰似霜的冷笑。
符冲在他身旁,豹子般锋锐凌厉的眼眸也忽的暗了暗,同样蒙了层几不可见的阴翳。
冲身边几个镖师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当即快步上前将符莘搀扶了起来。
站起身,符莘顶着半边脸上鲜红的五指印朝自己父亲看去,勾唇道:“对于儿子的表现,爹您可还满意?”
闻言,虎臂负在背后的符冲冷哼一声,继而很快便转变为一抹冷笑。
冷若青霜的月光笼罩在他雄壮的身躯上,令他看上去威武异常,只是一双深陷的眼窝阴佞深沉,如同盯上猎物的秃鹫,嗜血而致命。
朝自己那青竹竿一般的儿子身上看去,符冲凌厉的眸光陡然变得晦暗。
“你就是太沉不住气!如此才容易落人把柄口实!”
“爹,关于这一点,您恐怕要感谢儿子……”似是对符冲的斥责颇有些不以为意,符莘勾了唇角,朝周身散发着凌霸之气的老者凑了凑,遂压低了声音道:“顾楼南和那位姑娘,或许并不是夫妻。”
听罢,符冲白眉挑了挑,凌厉眸光里径自掠过一抹惊异,紧接着便很快沉淀了下去。
见状,符莘蜡黄里染了一抹青紫的嘴唇咧了咧,继续说了下去:“儿子可听的真真儿的,将儿子打伤的那人,自称‘本王’……”
回到客栈,殷荃一进门就倒头躺平在卧榻上。
关好门,顾楼南一回过身就瞧见她那副挺尸的模样,顿时哑然失笑。
走到榻边站定,他摸着下巴垂眸瞧她,半天也没说话。
似是察觉到房间里正不断弥散开来的异样的安静,殷荃猛地挺身坐起,双手支着榻沿仰头看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没外人了,你就没有什么话对你相公我说么?”淡橘色的唇缓缓向上挑出一抹邪肆的弧度,橙黄的烛光从他身侧笼罩过来,将他那双本就邪魅的狭长凤眸映得更长,看上去颇像一只冶艳妖媚的狐,勾魂摄魄令人挪不开眼。
一瞬看的有些眼花,殷荃轻咳一声挪开视线。
尼玛,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生的那么美!!让女人怎么活!
满心怨念的扁扁嘴,她正有些郁闷着,下巴尖忽就被两根温热的手指给轻轻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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