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飘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唐之杜口中所说的人是夏侯婴。
看出两人眼中飘然而起的异样神色,唐之杜向后直了直身子,随即站起身。雪白娇嫩的小脚踩在大红织花的羊毛地毯上,缓缓踱起步,似在沉思。蓦地,他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般朝殷荃望去,视线在她左手上落定,如钻石般晶灿的眸光忽而闪了闪。
赤脚走到她跟前,他牵起她的左手,嫩白手指抚上她中指戒指上那颗黑中染着一抹墨绿的珍珠,继而勾了唇,笑道:“上次见到这戒指的时候,她才刚出嫁……”
见唐之杜眼中浮现出的怀念神色,殷荃当即怔了怔,看向他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困惑。
她是谁……
刚出嫁?
这戒指是夏侯婴生母的遗物……
想到这里,殷荃没有继续想下去。
她只觉的惊悚。
无与伦比的惊悚……
倘若唐之杜口中所说的人是夏侯婴的生母……那她刚出嫁那会……他应该只是个小奶娃……
难不成他会什么驻颜术?
可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哪里是什么驻颜术,简直就是逆生长!
不科学啊……
似是看出了殷荃眼中的错愕,唐之杜冲她眨眨眼,紧接着两只眼睛笑成弯月,低声道:“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可是四个宗主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只觉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风中凌乱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此刻她如惊涛骇浪般跌宕起伏的心情了,耳边只剩下他那略显轻俏的柔媚声线:年纪最大的一个……
这真是,太!玄!幻!了!
不只殷荃,就连顾楼南也跟着一并露出惊怔的神情。
似是对两人的反应很满意,唐之杜眼中笑意更甚。很快将视线从两人身上抽离,他把门推开,朝门外负责守卫的一个壮汉道:“去将其他三位宗主请过来,本宗主有要事相商。”
说完,她抬头朝天空望去一眼,遂自言自语般低叹出声:“这天气,似乎要下雪……”说着,她回头,朝屋内望去一眼,视线落在顾楼南身上,眼中波光若水,唇形微动:你能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么?
见状,顾楼南蠕动了一下嘴唇,朝殷荃瞥去一眼,视线像柔软的星光,轻轻撒落在她身上。
淡橘色的唇瓣摆出了一个“能”的口型,他没有出声。
他,并不想让她听到。
见状,唐之杜勾唇笑笑,烈火般的鲜红唇瓣锐利如刀锋,晃动在他视线里。
从唐门宗主的住所里出来后,两人并没有回云霆小筑,而是在林间小道上闲逛了起来。
走在殷荃身后,顾楼南一瞬不瞬的望向她清瘦的背影,淡橘色的薄唇缓缓抿直。
蓦地,就在此时,走在他身前的人影忽而转身朝他望了过来,紧接着伸出手指用力点在了他的眉心正中。
“再这么皱眉会变老……”她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说的。”
听罢,顾楼南微垂了眼睑握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口上,挑了挑眉梢:“有件事,趁我还没后悔前,一定要告诉你……”
瞧着他深若幽潭般仿佛蒙了层氤氲珠光的黑眸,殷荃抿抿唇,蜷曲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
“你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要告诉我夏侯婴有什么苦衷吧?”戏谑的笑了笑,殷荃掀起眼睫朝他瞥去一眼,仿佛在说着最普通的玩笑话,只是一双钻石星辰的眸子径自就蒙上了一层几不可见的水雾。
闻言,顾楼南张了张眼眶,先是垂了垂视线,继而耸肩,沉吟出声:“好像真的被你说中了,唐宗主说的果然不错,你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小荃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敏锐……”
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再是以往那种略带着点无赖的调调,相反,倒带着点无奈。
迎着他的目光,殷荃不再开口,脑中响起一声冷哼。
敏锐?
她要是真的敏锐……就不会在整整两年后才发现韩振业爱上别人了……
“说吧,说说他有什么苦衷,能苦到从背后捅我一刀……”唇角一掀,她笑的轻松惬意,仿佛在说着什么吃饭穿衣之类无比稀松平常的事。
听罢,顾楼南抿抿唇,缓缓开口。
他说着,忽听“啪嗒”一声轻响,一滴泪珠落在他手背,继而缓缓滑下,紧接着还有两滴三滴,连续不断掉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直将他手背打湿,更将他绛紫色的袖口晕染成黑色。
从他宽厚的掌心将手抽离,殷荃一语不发的调转身形,朝来路的方向往回走去,步履逐渐加快,到最后直接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站在原地,顾楼南望向那抹穿梭在林间逐渐变得模糊的湖蓝身影,遂抬起视线,朝灰白的天空望去。
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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