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胆战心惊的“噌噌”声。
抬头朝上看去,只见原本暗光熠熠的刀身上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密布裂痕,看上去触目惊心,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冷汗,在一瞬间浸染了整张脸,直令他套在头上的钢盔频频打滑。
抿紧双唇,他望向眼前那始终巍然不动的清瘦身影,下意识间咽下一口唾沫。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平度县城内,竟也有这种人么……
几乎是下意识间朝后退了退,他丢掉手中长刀,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很快便闪身退走而去。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的存在汇报总都统……
“打不过就跑,羞羞!”冲那黑甲男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迷你盟主百里渊显然很不耻。
收起长剑走回到他身前,秦念面无表情的垂落视线在他身上,后者当即噤了声,乖乖站直。
见状,殷荃当即没忍住笑,发出了“噗”得一声。
听罢,秦念挑了眉梢,唇锋抿紧。
不理会他毫无任何起伏的神情,她收起视线朝方才被百里渊救下的孱弱少年走去,正欲开口,却见那少年一脸惊恐的朝自己望过来,紧接着发出一声尖利大叫,撒腿就逃,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视线在那少年逃跑的方向定格,殷荃微微张着双唇,半晌后才扭头朝夏侯婴望去,皱眉问道:“我的样子很可怕么?怎么就逃跑了?”
听罢,夏侯婴抿抿唇,应道:“那少年逃跑的原因,恐怕不是你。”
闻言,殷荃一怔,随即四下环顾了一阵,却发现除了那匹将死的黑马之外,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上此时竟连个鬼影都没有,别提多凄凉。
望着那匹已经断气的黑马,她抿抿唇垂落视线看向蹭在自己腿边的小人儿,道:“你知不知道众生皆平等,不可妄自杀生?”
仰着小脑袋看她,百里渊咬了咬手指,扭头朝秦念望去一眼,随即摇头。
“秦叔没教过。”
见他小脸上一脸茫然的模样,殷荃抿唇,蹲下身来。
“他没教过你,我现在教你,任何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你虽身怀力量,却不能滥用力量。力量,只有用来保护至亲至爱之人,才有其价值,否则,就只会成为伤人的凶器。”
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百里渊似懂非懂的望着殷荃,显然对她口中所说的“生命”“力量”“凶器”“保护”等词语并没有什么概念。
看出小家伙眼中的迷蒙之色,殷荃发出一声低叹,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小肩膀,将声音放低,与此同时,语气也比方才要柔软一些:“要学会善用你的武功,明白么?”
“明白!”将小脑袋点的像个拨浪鼓,百里渊边点头边咧嘴笑。
双双垂着视线朝她望去,夏侯婴和秦念一人抿直唇线,一人微张眼眶,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夏侯婴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殷荃是个极其与众不同的女子。
直接大胆的行为举动,古怪多变的思维方式,对于她,直到现在他都有些摸不透看不清。
她脑中的许多想法都实在太过古怪,令人匪夷所思,惊异于她的想法。
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就像她的行为举止,大胆无畏,光明磊落。
听着她教育百里渊的那些话,他着实再一次感到震惊。
力量,只有在保护至亲至爱之人时才有其价值么……
倘若滥用力量,便会成为伤人的凶器……
要如何,才能像她一般做到如此通透。
望住殷荃,夏侯婴挑着眉,视线认真而专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她那颗七窍玲珑心给看透看穿……最终,看懂。
同样望住她,秦念抿直唇线。
他亲眼见过她毫不手软对付符莘的冷酷模样,可现在,对于她方才说给百里渊的一番话,却令他颇为感慨。
滥用力量,只会成为伤人的凶器……
凶器么……
他奉天机门门主之命负责保护百里渊的人身安全,却从未想过,要对这个看上去年仅五岁的小家伙进行思想教育。
事实上,对此,他,并不擅长。
他,基本上不大会与小孩子相处,若非师命难为,他也断不会接近百里渊。
视线逐渐在殷荃身上定格,秦念第一次发觉,她似乎并不像表面看去那般惹人厌烦。
教育完眼前的小鬼,殷荃站起身,突然瞧见两道朝自己扫视过来的目光,当即蠕动了一下唇瓣,左右转了转眼珠,低声开口:“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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