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在这溪山回环之中,范村人家分四处,分别是四家火楼、门楼边、竹池岭、油炸里。在过去,村里还有三个牌坊式的门楼,南面一个、北面两个。村里小组习惯按门楼来划分,分为门楼边的人,燕子门上的人。那时的门楼上面有枪眼,可以防土匪,也可以住人。门楼边的人据说是远祖范义之的后人,由平板村搬迁到范家居住的。另外,在上村建有一座大祠堂,村人都叫它“文正公祠”,每逢清明祭祖、宴请集会、红白喜事、村民议事,村民们都在里面操办。
除了部分散居的村舍之外,范村最核心的部分是范慕正的家族——四家火楼的大宅院。四家火楼过去住着村庄祖先及后裔,因为后人保护不善,渐渐成了危房,在复垦还林时,被拆除并夷为一片平地。
据说,原四家火楼是慕正的先祖学标公修建的,分东南西北四座大宅,共五十多间,依山面水而建,开辟有山泉、水井、果园、池塘、祖山,修建了祠堂,这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灰灰黛黛的建筑构成成了村落的整体风貌。
关于学标公的故事,因年代久远而不可考。上了年纪的村民只是记得零星半点的传说。相传,学标公去世之后,村民用长木杆抬着他的棺材上山安葬,抬到半山腰时,木杆突然断裂,因当时已近天黑,不能抬到上面,便在这停放了一夜以便第二天下葬。第二天再来时,村民看见蚂蚁堆土把棺材覆盖了。在当地看来,蚂蚁是一种通灵的动物,由此族人们皆认为此地就是最好的发家福地,便就地掩埋了他。如今看来,似乎是应了灵,村里后人都很兴旺发达。据说,慕正幼年时,跟着祖父范秀承上坟,还能分得丁钱(在旧社会,村民凡是上祖坟,都可分得丁钱)。(事到如今,这些祖先的坟墓不知到哪儿去了,代表着和睦团结的一些古风习俗也早已泯灭。)
还据说,学标公生于乾隆乙己年,生前善于经营蓝靛(一种染料)生意,并以此发家致富,发达之后开辟有良田一百多亩,修建房屋五十多间。在他过世之后,这些房屋被四个儿子相忍、相惠、相恬、相恒继承。他生前留有义田、学田和祭田,遗训规定:义田粮谷须用来救济贫穷的族人,祭田粮谷用来村民清明拜祭祖先,学田粮谷则用来扶持后人勤学苦读、进取功名。村约规定凡远读求学博取功名者,路费、学费均可以享受学田粮谷资助,传说他那位后继无孙,不善读书又喜好吃懒做的长子相忍主张卖了学田,引起后人发生矛盾和争执。
学标公长子相忍公育独子范良森(据说会相地、算八字,后继无人,领养堂侄国珍),分住在南边下座大房子,小房子各一座,有大堂屋、小堂屋各一个,房间共十多间。大小房子都有照墙,大房子阳沟用石板铺砌,后来觉得该房子不吉利,就兑给范莲池居住,在北边下面建筑一座大房子,一间书房,空地很宽,道路之下有一大石榴园,可以建造几座房子。单独建筑一个门楼,两边墙上有很多字,南边有一座大田,一个池塘,可以种稻谷、芦笋、养鱼,也可以建造三座大房子。
次子相惠公育范良梓、良柱。范良梓育范国正、国富,范良柱育范国佑、国珍、国徽,分住在北边上座大房子、小屋子各一座,有大堂、小堂屋,房间共十多间,无照墙,阳沟用石板铺砌,北边大门头上横额有“百福骈臻”四个大字。
三子范相恬公育范良柄(字秀承),孙范国瑾、国瑜、国璞、国宝、国琳、国璜,分住北边下座大房子、小房子各一座,有大小堂屋,房间共十一间,大房子有照墙,墙上有一个大大的“福”字,有放花钵的矮墙,阳沟用石板铺砌,大堂屋两边墙壁放长凳,每张可坐三人,凳上有两个茶几,可以放茶杯,堂屋倒厅墙壁边放一高长桌,一张四方八仙桌。相传相恬公在江城曾恩授从九品,候选巡政厅,一生过得体面快活。他死后,被安葬烟竹山顶端东面之下,夫妻双坟无碑。
四子相恒公育范良杞,良材,孙国双、国荣分住南边上座大房子、小房子各一座,有大小房屋各一,房间十多间,无照墙,阳沟用青石铺砌,大堂屋倒厅墙壁上挂有排帡“椿萱并茂”。有仓屋一座,楼下是灶屋,楼上是谷仓,分为很多间,可以放谷子,又可以开铺睡觉,学标公自己住仓屋,分为四份,后来因族人煮饭失火,把仓屋烧废。
以上就是范村过去的大致简况,至于其中的具体的历史典故、生活细节,以及文正家风的渊源发展,因历史久远,许多往事如风尘飘散,早已无影无踪了。
此外,这些也只是范村过去的历史风貌了。现在的境况早已发生巨变,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过去,村里曾是一片灰墙黛瓦,数十间湘南式的大宅。据说,老宅是祖上历尽千辛万苦,积累家业建造的,遗传的几代,谁有曾想到会在近来被当做危旧房拆除。
而如今,周边的其他老宅早已拆除,砖石被清理整平,零零星星地长满了杂草。村后连绵起伏的群山依然。在村落的一隅,只有一座小小的低矮的老房子,孤零零的,如同佝偻着的、孤独的老人伫立在山脚下。那座房子是慕正的二女儿范文清家的。走近来看,房屋风格是湘南风格,背后是一座石山,如同画屏,耸立在蓝天碧云之间。屋顶的马头墙已变得灰白,屋顶上的瓦片因为长年未修检而显得杂乱。墙面上几处木窗开始腐朽,墙体开始脱落、陈年雨水的渗透形成屋漏痕,上面长着几点绿苔,斑驳陆离。
更确切的说那座房子是他的二女婿家的。女婿范文科入赘上门,还带着的祖产入赘。在生前,慕正曾将家族振兴的希望放在了他二女儿一家身上,文清在家招婿结婚,继承家业,在当地,男子入赘女家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文科居然带了田产祖屋上门,成了当时村里最大的奇闻,不过这是后话,不在这里细说。
这房子的旁边有一条干涸的河沟,河沟从宅后的山岭上蜿蜒出来,穿过整个小村。过去这条河沟是有溪水流淌着的,后来因为修建水利,山岭后的灌江出水口被封堵,江水无法从山岭上沁出,而成立干沟,只是在春夏之交,山洪爆发时,才有洪流经过。
房子向北的不远处,是一座孤立的石山。石山的峭壁上点缀着灰白的斑块,长年雨水冲刷侵蚀,鬼斧天工,却又像是人为粉刷上去的。山坡或山顶上长满了荆棘、藤蔓和青竹,伫立于远处,与房子浑然一体,映衬着苍茫的天空。
后来,慕正的墓地就在那座石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