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东京格外冷清。牧野茜裹紧灰色的围巾走出书店,切肤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抬头呵出冷气,天色已晚,该是归家的路途了。
算起来也临近年末,成员们也迎来了难得的长假,纷纷回家与亲人团聚。东京都市内的自不用谈,地方出身的成员们也是尽可能的都选择回家。公寓里倒罕见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牧野茜家住埼玉,离东京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远在国外的父母都没有回来的意思,她也就懒得回那个冷清的小屋。倒也不是父母对她并不关心,只是那两个人都是一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会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去的类型,届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年幼的牧野茜因此经常被他们带着去过各种地方。等到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父母在出门采风的日子里就把她放在家里,只定期汇钱过来。
往年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她往往会选择去和熊本的爷爷奶奶一起过年,只是路途遥远,坐车辛苦,她一个小女孩有点吃不消。爷爷奶奶也年事已高,往年还能开车来东京接她,近来只能靠她自己去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成长经历,牧野茜才会成长为以前那样外表冷淡,没什么朋友的小孩。记忆里总是黑白,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
或许是看出了女儿的寂寞,妈妈直接给她报名了乃木坂46的应征,进入了团体之后,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借此交了许多可以珍惜的朋友。
她低头笑了笑,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光景——贝贝用力敲门时的傻笑,未央奈靠在她怀里的温度,娜娜敏低头看书时沉静又温柔的神色,小鸟总是气鼓鼓的脸庞,跳绳时最后大家的那个拥抱。
到了今年,已经有了收留自己的地方,即使是一间小小的公寓,她也还是决定不往回跑了。只可惜成员不在。
牧野茜恍然,这样说来冷清的不是东京,是我身边冷清起来了啊。
虽然未央奈她们都有来问过牧野茜过年会去哪里,但都被她开玩笑地给搪塞过去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却不想让别人担心。
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她经常会习惯性在夜色将要破晓时分醒来,迷糊之际仍然会套上老土的运动衫,换上运动鞋出去晨跑。
恍惚间记得前面应该有个路口,这里要左转左转再右转,那边应该有个摆了好几年的煎饼摊,一句话都不用讲,老板自会递上煎饼,里面加两个鸡蛋但不要香肠,再让旁边的老板娘舀一杯热腾腾的无糖豆浆。吃着走着,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开始思考今天怎么应付臭脸的教练。就这样,日复一日。
只是如今当她好几次被门口的门禁拦住,想起来自己如今住的是要刷卡的日式公寓,低头看见自己纤细的双腿,已经不能负荷当初高强度的训练。
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究竟以前那些经历究竟是真是假,如今的她更像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时被人拖出被窝,只得猛然惊醒。
这里不是以前那个地球,她已经没有了跑道。
这里是另一个国度,她也不知道何处是归乡。
她回到了公寓,洗漱也懒得整理了,径直扑向了床铺,沉沉睡去。
梦里她和前世今生所有的朋友欢聚一堂,她们开始吃喝,谈笑,度过这漫漫长夜。当户外梨花飞舞,雪光如昼时,人不想沉沉睡去,这感觉,古今无不同。
直到一阵铃声吵醒了她,她睡眼惺忪地接通了电话,因睡姿不佳而麻木的手臂费力地举着,却发现电话里无人应答。
正当她纳闷着,Line里收到了视频,是未央奈。她穿着水色的和服,带着圣诞节时牧野茜送给她的围巾,纤细的身体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茜茜,新年快乐!!!哈哈哈哈哈!!!”她魔性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晃动的镜头里娟秀的脸庞就占了一半。
视频里已是半夜,好像是在户外,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声音吵杂。她已经开始听不清未央奈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看见这个女孩唱Rap似地嘴巴不断开合,笑着,闹着,像一只小疯猴子。视频里的她放下了在东京时勉强出来的坚强与事事小心的拘谨,只有比以往更加真挚的笑容。
“茜~茜~”她欢呼。
“...茜茜!”她转过身去,定住镜头。
一条条彩虹从她肩膀后面爬升上了天空。
“是——烟——花——啊!Tamaya!”
“嘭!嘭!”七色的烟花绽放在身后,一瞬间驱赶了所有黑暗,照亮了整个夜空。她被烟花照亮的笑脸,比之天空的七彩,也毫不逊色半分。
你背对烟花不就看不到了嘛,傻啦?
牧野茜习惯性地吐槽,默默输入键盘,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唉,这谁顶得住啊。
奇妙的情绪从前身的记忆里,从日常相处的点滴里慢慢渗透出来,一滴滴如同蜜水一般慢慢地流进她心里,随即汇成一股,越来越汹涌。以往她刻意回避的某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她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这片时空的。
“未央奈!”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