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我出来他立刻走上前来,我没敢正视父亲的眼神。
“妈打了安神药正睡着呢,体温正常呢,手心跟脚心都有温度,其他的医生说等化验报告,要看数据才知道妈的各项指标是否正常,你别担心了,说不定很快就好转了呢。”
我没敢告诉父亲我看到的景象,尽管我知道他下午就会进去,就会看到我刚才看到的一切,纸保不住火的,也许等他知道了他会更难过,甚至会骂我瞒着他。可就目前而言,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
父亲有点疑惑的看着我,看我不再说话就没有继续往下问。
“去吃点东西吧,昨晚也没吃吧?”我望着父亲。
“吃不下去,你去吧,我在这等着再问问医生具体情况。”
“那你去楼下病房睡会儿吧,我在这盯着呢,有事我叫你。”
“那行,那你在这看会儿,我去眯一会儿。”
“嗯,你去吧,放心这有我呢。”
父亲看起来比昨晚轻松了一点,在他心里一定觉得母亲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
“先好好睡一觉吧,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躲是躲不过的,原谅我的自私,妈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倒下。”看着父亲下楼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着楼道里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会儿门口聚集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来这的人都跟我一样,里面躺的有他们的孩子、父母、亲人、朋友、同事。
每一种可能背后都有像我跟父亲一样备受着痛苦与煎熬的人。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或许一个月前他们都还是生龙活虎的,享受着来自父母的宠爱,来自子孙的围绕,又或来自朋友同事的关照。
都说医院是通向阴间的入口,进来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来睁着眼被家人接回家,二来闭着眼被推入太平间。
我的斜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一边地嘴里碎碎念,一边用手里的手帕擦拭流下来的眼泪。里面躺的一定是他至亲的人,可能是陪伴其一身的老伴儿,也可能是望着长大的孩子。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每天有多少人出生就有多少人死亡,有人欢笑就有人悲痛,这个世界似乎总遵循着某种动态平衡。
眼前这位老婆婆不也应该是享受天伦乐的时候吗?
我的母亲辛辛苦苦半辈子,终于到了能够减轻的负担的时候,却就这样倒下了,望着楼道里一张张被岁月摧残的麻木的脸,他们的眼睛里依然可以看到希望。
作为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可不能倒下,就像父亲一样。他们承载着比里面病人更为折磨的心理煎熬。可依旧要心存希望,只有心中有希望,才会有奇迹的发生。
母亲,我和父亲时刻都希望着你能快点睁开眼睛,我们心中有希望,你也一定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