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楚玉苓的声音,楚琼玘心里有些好笑,这不外祖母才坐下,楚玉苓就上赶着来拜见了。崔氏虽然跟楚玉苓她们确实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崔氏毕竟是楚玉苓她们嫡母的母亲,自然也算是楚玉苓楚玉蕊二人的外祖母。崔氏直接地冷哼一声:“竟是这个不安分的!”楚琼玘恍然大悟:原来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楚玉苓和楚玉蕊从门口走进来,在距离崔氏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就走上前来想要跟楚琼玘她们坐在一起。“你们可有什么事情要说?”崔氏不耐与她们迂回,想要直接下逐客令。
楚玉苓和楚玉蕊脸色齐齐一变,但很快都恢复如初:“外祖母这话真的是让苓儿伤心呢。”在来之前楚玉蕊就提醒过她,不管崔氏怎么不待见她们,一定要忍住不能发作,她们一定要讨得崔氏的欢心。
广德侯府里没有当家主母,各色宴会楚琼玘都是跟着崔氏前往参加,而她们两个庶小姐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们每次有心跟随,却不招崔氏待见,也只能跟着楚玉苓生母娘家的人出门赴宴。楚玉苓的生母是御史家的庶女,身份不比楚琼玘生母秦氏,很多比较高端的宴会她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楚玉苓二人就只能忍耐着讨好崔氏,而前几日姚相府中的赏花宴就是她们死皮赖脸地跟去的。
崔氏却不吃她这一套:“你们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下吧,我是来探望琼儿的,还要和琼儿说说话。”崔氏面色淡淡的,对她们没什么耐心,这就下逐客令了。但是楚玉苓此番前来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可能走?
“外祖母,我们两个是来看望姐姐的。”楚玉苓灵机一动,顺着崔氏的话茬就往下说。崔氏一向疼爱楚琼玘,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不会再赶她们走了吧。“我们原本昨天就过来要看望姐姐,谁知姐姐不肯见……”说着,楚玉苓低下头,垂下眼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楚琼玘实在觉得可笑,看来,楚玉苓跟楚玉蕊一起,也并非完全什么都没学到啊:“哦?来看我的啊?既然来看我,那为何从进门到现在,都不曾正眼看过我,都不曾问我一句?嗯?我的好妹妹?”楚琼玘眼神有些冷,说话也毫不留情,直接戳穿楚玉苓的伪装。
“我……”楚玉苓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作答。
楚琼玘戳穿了楚玉苓的伪装,崔氏脸色也沉了下来:“昨日琼儿刚刚醒来,身子虚弱得很,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惊到了琼儿怎么办。”
楚玉苓被她们二人说的脸色时青时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是,外祖母,此事的确是我和二姐的不是,只想着大姐醒了,便十分高兴,只想着要亲眼看看大姐才放心,倒是忘记大姐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了。”楚玉蕊柔柔弱弱的,却也不忘表白自己的真心。
楚琼玘看着楚玉蕊,觉得自己这才真正地见识了白莲花啊,以前在现代她都没有见过这么高段位的,看来先前她真是小看了楚玉蕊了。
崔氏听完果然脸色好看了些:“好了,我知道了,琼儿你们也看了,她没什么大碍,没有其他事情就回去吧。”
楚玉蕊知道,这次讨好崔氏又失败了,只是能这样全身而退已经很好了,再待下去,不知楚琼玘又会说她们什么。想着,抬头看了楚琼玘一眼,正好楚琼玘看向楚玉蕊,两人的视线相撞,楚玉蕊见楚琼玘眼中古井无波,幽深得看不到底。
楚玉蕊有些讶异,从前她这个嫡姐目光总是呆呆的,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穿,今日她的这番说辞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但楚玉蕊还是觉得,这么多年来楚琼玘都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今日之语怕是意外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楚玉蕊扯了扯楚玉苓的袖子,这时楚玉苓才回过神来,不再那么僵着,和楚玉蕊一起起身告退。
她们一走,崔氏眼中的鄙夷更是不加掩饰:“果然是妾室养的,一股子小家子气!”不过今日楚琼玘的表现令她十分满意。从前楚琼玘虽富有才名,整个人确实是有些木讷的,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读书读傻了一般,绝对没有像今日这般灵动的时候。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崔氏怕她累着,巳时末就带着方嬷嬷回去了。
崔氏一走,楚琼玘立马像开败了的花一样,蔫蔫儿的,又躺回了床上。毕竟大病初愈,还是有些累的。楚琼玘想了想,问小双:“妞儿,咱们府里的钱,是谁在管?”楚琼玘在现代就是管钱的,一闲下来就想钱的事。
小双听到这个“昵称”,嘴角抽了抽,还是快速地答道:“小姐,是王姨娘在管府里的中馈。”
“王姨娘?楚玉苓的生母?”楚琼玘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小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小姐,站有站样,坐有坐样,您如此有损形象啊……”
楚琼玘巴不得伸手捂住小双的嘴,好让她别再说了:“妞儿啊,你看,这人的一生能活多久?”
小双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几十年?”楚琼玘立马接上:“对啊,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及时行乐嘛,不然你就活这么几年,你还一直这样要求自己,多累啊,多不值当啊,既然活着,那就要活得潇洒!”说着握紧了拳头,一副豪迈的样子。
小双觉得,这一刻,她家小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亿万颗星星,整个人也像是在闪闪发光。小双回过神来,想了想,也是哦,一直这样规规矩矩的,的确有些憋屈。小双还没想完,就听她家小姐又说了一句令她惊掉大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