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是怕他不肯。”我抬头,“我喜欢他。甚是喜欢。”从初见开始,他便在我心里成了一团雾。中间他来过我家几趟,再至这次与我独游,那份喜欢好像藏不住了。
宁家。
“出去玩的怎样?”宁东致刚回到家,就被当爹的留在了大厅问话。
“挺好。就是有点闹腾,容易烦。”
他回答的简单,又像是无话可说。气的宁父揉了揉太阳穴,半天没缓过来。“人家乃是沈家小姐,颇得北平各家夫人先生称赞,说她温柔倦意,通情达理,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满意着她呢,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了闹腾,还惹你烦?”
这宁东致温和,可他父亲却向来严肃,往往让旁人畏惧。此话一出,更是让周围气压低了几分。
宁东致没有说话,只抬眼看着他父亲,然后叹了声气,“爹,你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知父者莫如其子。
宁父起身,“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到了该订婚的时候了,”宁东致一愣,明白父亲所指,眼里瞬间寒了一阵。“我和你沈伯有意让你们在一起,倒也是般配”,宁东致张嘴欲想说什么,“你别解释也别不认,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庭外海棠花开的正好,宁东致转过身,眼睛里含着一层雾气。半垂的手捏紧又松开,沉默和不满开始在府里发酵。
时间一过,民国二年,沈、宁两家在满城惊羡中遵父母之命定下婚约。
消息传遍北平的时候,我坐在花园里,初映这丫头便同我讲外面人的反应。我仔细听着,脸上的欢喜之意遮掩不住。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我缓缓念出婚约上的字迹。
其实我是知道的,宁东致并不乐意。宁伯来我家定下婚约的那天,我没有见到宁东致的身影,我问宁伯他为何不来,宁伯尴尬地笑笑将此话题跳过去,含糊不清。我便询问父亲他是不是不愿意,父亲说怎么可能,人家是有事忙着呢。可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人一向有礼性,若不是因为不喜欢,这种大事,他怎会不前来。
这种猜测,直到某天我亲自去找他终于得到了验证。我被带进宁府,在满片海棠花之中看到了他。他行礼变得更加疏离,离我更远。我试图靠近他,“宁先生,你不必如此,何故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问话时竟没发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知知,吾有一愿,遇一欢喜之人。可如若那人不是你,切勿在怀,也莫牵挂。此事父亲所定,不是我。”我第一次听到他唤我“知知”,但是说的这般坦荡,浑然不顾我的一腔心意。
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我们各自的命运从不是一纸婚书便能够掌控得了的。他背过手,从我面前离开,都没有回过头看看,我脸上滑下的泪水。
我忘了我离开宁府的时候是怎样的狼狈,可那日海棠浓重的香味和宁东致克制的话语伴着我在很多个夜里,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