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柔然。”惊蛰一头扑进自己怀里,闷不做声。
过了一会,惊蛰又怯生生问道:“公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刘先生,他明明那么善良,待我们如此和气,为什么这些人就连见过他的人都要赶尽杀绝?刘先生是坏人吗?”
夜白衣听出惊蛰最后的哭腔,叹一口气,说道:“好坏哪能如此分辨,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惊蛰想了想,点点头。
“那殷公子呢?”
惊蛰又想了想,没有说话。
“那月儿姑娘呢?那为了救一个刘先生甘愿赔上一个百里村的赵古亭他老人家呢?”
夜白衣不再为难小姑娘,主动伸手去给火堆添了几根柴火。
“就是如此,我今日杀了那么多人,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酷。那被我一掌拍飞的杀手当中,也许就有那么一人,他的老母亲已经在家里给她以为在城里做上大官的儿子熬好了粥,然后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等到黄昏等到粥凉,她还会傻兮兮地以为自己儿子在外身居高位抽不得闲回家一趟,甚至到最后她死那天都没人告诉她她儿子已经死在荒郊野岭之外无人收尸,你又觉得我是那好人吗?这般世事无对错,更不能如此计较,江湖恩怨不就如此。天下哪有干净的人,你不也杀过几只鸡,在背后腹诽过那些说过你坏话的乡里乡亲吗?凡事做到头来无愧于本心即可,哪来的对对错错,要真如此那这个江湖不如叫人一棒子打死,天下清净。”
惊蛰始终把头埋在膝间,目光盯着窜动的火苗一言不发。
夜白衣问道:“百里村除了赵伯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惊蛰哽咽道:“都没了,经过后山春生几个娃就再见不到,姐姐还有秋雨赵大哥他们也都死了,都死了。”
夜白衣轻轻拍着惊蛰后背:“柔然那边呢?”
惊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子你刚才所说,对柔然呢?”
“当然如此,大楚如此,大朔如此,天下都是这般道理,哪有一边高的江湖规矩?”
惊蛰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十年前楚国新立,秦王突然杀进北地,北域六大族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柔然,柔然大君领军拼死抵抗,南部防线临时组建起的两万大军不到三天就被秦王杀得干干净净,大君也最终自杀殉国。我们一家南下避难,到最后只剩我和我哥还活着。路上我又与哥哥失散,在路上饿昏过去,那时我就被爹……也就是赵伯伯救下,就我那日正好惊蛰,我也索性就叫作惊蛰了。之后这些年我也就一直与他们一起生活。如今家里只剩一个哥哥在外生死未卜,想来他若是活着如今该回到柔然了。”
夜白衣瞥了一眼惊蛰,小姑娘在说这些往事时出乎意料的平静,好似早已把该哭的泪给哭尽,如今说起只是伤感。
“你们为何不北上逃难?”
惊蛰摇摇头:“北域六大族虽说溯本同源,但分立之后势同水火。我们北上只有做奴隶的份,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