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询问有无投资紫菜二次加工的意向,然后打电话请风正饲料厂的韦厂长过来。
「镇里打算对振峰紫菜厂进行改制,有没有兴趣参股?」方晟开门见山。
韦厂长眉毛揪成一片:「方镇长还不清楚我的处境?兴趣是有,关键我说了没用。」
「必须余财总批准?」
「可不是,」韦厂长愤愤道,「上周我陪几个客户洗澡忘了叫他,结果费用送过去报销硬被压下来,到现在还僵着。他奶奶的,他自己勾引人家老婆、陪人家到省城买衣服鞋子的钱都塞到招待费里处理。」
方晟微笑:「噢,这家伙还好这一口?」
韦厂长见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一下子来了精神,凑过身道:「他原来在秦丰下面的一家食品厂当销售厂长,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人揪了小辫子,调到集团财务室坐了段时间冷板凳,后来控股风正,他费了好大劲才想方法过来当财务总监。怎么说叫狗改不了屎呢,刚来的时候还算安稳,不到一年老毛病就发作了,几年已经搞了六七个女人,中间还有家属堵到厂门口闹过事,后来都被他花钱打发了。」
「秦丰集团知道这些事吗?」
「唉,对秦丰来说我是外人,姓余的才是自家人,哪有听外人的话怀疑自家人的?人家还怀疑你诬陷呢。」
方晟笑笑将话题拉回来:「入股振峰是互惠互盈的好事,我建议韦厂长回去跟余财总好好商量,必要时向集团那边报告。风正是三滩镇知名企业,若有意向镇里会优先考虑。」
送走韦厂长,方晟想了会儿,叫来朱正阳从外围调查余少宾——自己毕竟是副镇长,到处打听人家八卦有失身份。朱正阳笑道我到计生办坐坐,那里集全镇小道八卦之大全,所有信息应有尽有。
「注意保密。」方晟叮嘱道。
「当然,」出门时朱正阳道,「对了,振峰厂的胡厂长可能听到改制风声,大清早就跑到牛镇长办公室痛哭流涕。」
「这事儿可由不得他,」方晟道,「下午我就把改制方案分发给他们。」
周二上午召开镇党委扩大会,丁书记按程序宣读了领导班子的最新分工,其实就是方晟接替黄有国的工作,接着各人介绍了分管工作近况,下一步计划和措施,最后就是会议的重头戏,讨论研究振峰紫菜厂改制方案。
丁书记四平八稳说:「大家议议,有不同意见尽可以提,畅所欲言嘛。」
常务副镇长肖远山率先放炮:「我反对。以去年底净资产估价出让股份太亏,大家都知道振峰以前效益很好,最近几年因为市场竞争激烈才有所滑坡,不过我们家底子厚实,熬过这阵肯定有起色,拿效益低谷期数据对企业进行估值,我看是贱卖集体资产!」
胡委员和秦副镇长均微笑不语,心里却是透亮:肖远山老婆在振峰挂了个副厂长,成天在家打麻将,一年到头难得踏入厂门半步,可以想象改制后第一个下岗的厂领导就是她,难怪肖远山冲在最前面,一上场就拿「贱卖集体资产」的大帽子扣住对方,这可是近来最敏感的话题,稍不留神就能被绕进去。
见大家都不说话,尤其是方晟稳如泰山并不急于反驳,丁书记只好点将:「关于肖镇长的疑问,小方镇长是怎么考虑的?」
方晟故意停顿片刻,慢悠悠喝了口茶才说:「如果肖镇长家摩托车刚买的时候花了4000块,用了三年后估值1000块,大家说愿意出什么价?」
肖远山涨红脸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作为一个企业有多年技术积累,有完善的供产销渠道,还有一批经验丰富、操作熟练的技术工人,不能仅仅考虑厂房设备损耗因素。」
「这些因素当然要综合考虑,但不是主要指标,」方晟说,「要是振峰厂的条件如肖镇长形容得那么好,我倒想请教,它为何三年累计亏损217万?是市场竞争激烈吗?为什么海佑镇两家紫菜加工厂能连续三年盈利?那么是不是人为因素呢?如果肖镇长不同意改制,可以把现有厂领导班子全部撤掉,换人试试。」
肖远山一惊,暗想臭小子是在釜底抽薪啊,改制的话私下协商老婆多少能有个位置,如果撤掉可就一无所有了,当下讪笑道:
「不是不同意,而是提出值得商榷的地方,再讨论,再讨论。」
肖远山打了退堂鼓,专职副书记纪舟本来答应当面发难,见状也不吱声了,闷头抽烟。
一帮窝囊废!牛镇长暗地里骂道,不得不亲自上阵,道:「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