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的开发商没有处理好,又或者是他们在卖房子的时候有所隐瞒。但是那个开发商也破产了,物业就换了好几批了。人都找不到了,我们去争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扩建这个事,也不全是坏事,不是吗?”她慢悠悠地说着,起身去关了炉子上的火,打开了锅盖。我闻到了一股葱花蛋羹的香味。
“那你既然不反对扩建,为什么不阻止你丈夫参与反扩小组呢?”我问。
“为什么要阻止?”鲍嫚把一个花边大碗端了出来,里面黄色的蛋液凝结在了一起,泛着油光。“他有他的想法,我尊重他就好了。大钧是一个很较真的人。他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与其想着改变他,还不如改变我自己。夫妻相处,有一方总要退步。”
“那您知道,有谁有可能会拿着那份贪污扩建款的证据吗?”我不死心,继续追问。
“嗯,你们可以问问莫兆东;他是大钧的助手。一般有重要的公事都是他在处理的。我一会把他的电话给你们。”
“那就谢谢你了。”我让魏离把助手的名字记了下来,回头好调查此人的信息。
“夫人,我有个问题,你别介意。”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和你丈夫的关系怎么样?”
鲍嫚把碗放下,抬起头看着我,神色如常,“管沐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的丈夫真的对你好吗?”
鲍嫚的手顿了一顿,她转过身去,沉默地把橱柜里的碗筷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
“我觉得很好。”她说,但是语气里面并不是像之前谈话中那般镇定。
“可是,我们查到你曾经有三次家暴报案记录。”
鲍嫚笑了笑,看起来不太自然,“那些都是误会,很早的事情了。”
“是吗?但我看最近一次的报案记录,是三个月前。时间是半夜四点半。”
鲍嫚叹了一口气,她把三个碗装了点猪肚汤,分别摆在餐桌相应的位置上,说,“大钧他有的时候,情绪容易控制不住,特别是和我吵架的时候。是,他打过我。但是那是因为他对事情要求高,而我也做得不够好。他这个人,对家人,对员工,对朋友都有一定的标准,但也就是这样,他才有今天的成绩。”
“可是,我们听说,他甚至可能造成了你女儿的自闭症。对于这样的丈夫,你真的没有怨言吗?”
我看见鲍嫚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像一张完美的面具,剥落开来。她语气低沉地说,“晓凌的病情是复杂的,不是她爸爸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
说完,她对着楼上喊了一声,“你们两个,下楼吃饭了—”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赶客了。于是,识趣地和魏离使了个眼色,向她道了谢,准备离开。
她也没有要挽留我们的意思,只说如果案情有新的进展,就通知她一声。我表示一定会的。在穿鞋的时候,她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咐了一句,“管沐警官,下次你去找我儿子前,麻烦告诉我一声。”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微笑着说了句“抱歉,下次我会的”,就从这栋欧式洋房里退了出来,一看时间,这时候正好晚上七点。
在我们与鲍嫚挥手道别之际,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在她门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里面走出来一位高大帅气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灰色格子西装,领带却歪了,风尘仆仆地向这边走来,嘴里喊着,“小嫚,小嫚,不好意思!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