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沿着一幢幢楼房之间的胡同,透过路旁茂盛的榕树,在托教中心门前的水泥道上投下了一方方长长的光影。
这是个周六的黄昏,安子豫穿了一套运动服,在这条林荫路上跑步。
若是以往,他必由茹薇陪伴他来锻炼。
茹薇,茹薇,那是一个多么阳光的女郎。
她的到来,驱走了他心中的阴霾、失恋的痛苦。
她的美丽、她的活泼、她的贤惠、她在托教中心处理事务的能力,以及她的与人为善……哦,茹薇,没有茹薇的日子竟似失了左右手,如此难捱。
已经足足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他的茹薇竟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
自她告别之后的第二天,他便打她手机,不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依然没接他的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他有一股冲动,想要驱车去趟景德,看个究竟。
父亲那边也催得慌,上周说好要去办理结婚证,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便突然横生枝节?
那在托教中心门口泊着的别克好生气派,那从车上下来的一家三口多么温馨,那个搂住她父亲脖子的小女孩多么可爱。
只是在那一对父女旁边的那个年轻的母亲,身形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几乎有了晕厥的感觉了。
安子豫又往前跑了几步,这下,他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
“茹薇。”他呼唤着他女友的名字,在他们面前打住了脚步。
她面容清秀,一头干练依旧的短头,愈发显得减龄了。
“茹薇,”子豫再次热情地呼唤她的名字,欲上前去拉住他女友的手,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止住了。
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像温馨的一家三口,但是这个可能吗?一定是他搞错了。茹薇是他的未婚妻啊,他们都快要去办理结婚证了。
一定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旁边这个家伙估计是她的亲人吧!
但是,他的茹薇为何让他有了陌生的感觉?
“你们谈吧,我带路路去超市买点吃的。”运贵朝茹薇打了个招呼,便抱了路路往别克走去。
别克扬起一股淡淡的白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发生什么事了?茹薇。刚刚那一对是父女吗,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安子豫握住了茹薇的肩,轻晃了一下。
他奇怪之前在他女友眉目之间的那一抹淡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里一缕不安。
“进屋讲吧!”胡茹薇搓着手,她一直低着头,被子豫这么一晃,她抬起了头,狠狠地甩了把额前的斜刘海,轻声道。
托教中心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整栋楼安静极了。
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的简易茶座前,安子豫冲洗杯子、倒茶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说吧!茹薇,这段时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安子豫不安地搓了把手,斟了一杯热茶给茹薇递上。
“我们分手吧!”胡茹薇并不伸手去接那茶杯,别转过脸。
端茶杯的手颤了颤,茶水被泼了出来,落在子豫的手指上,好烫,子豫忙把茶杯搁在茶桌上,甩了把右手,那右手的无名指与小指有点发红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顾不得疼痛,站立起来。
“我很抱歉,子豫,刚刚同我一起下车的那一对父女你看见了吗?”胡茹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向子豫,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你的亲人吧!是你哥哥和他的孩子吗?”他看见他的未婚妻轻轻地摇了摇头,两行清泪自她施了淡淡粉黛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真的很抱歉,子豫。你听我说……”
她将自己的过往在他的面前和盘托出。
她看见后者的嘴微张,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变得严峻起来了,此刻他的眉头微颦,眼睛朝下凝望她的脸。
那双她熟悉的眸子里一点也没有现出对她的轻视,相反,它现出了痛楚。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些?”他闷声问道。
“因为我没有勇气。”她别转过脸。
“仅仅是没有勇气吗?茹薇,看着我。”他的双手抚上了她的肩,那样熟悉的感觉。
“因为,那是因为……”胡茹薇抬起头来,勇敢地直视着安子豫的眼,那双熟悉的充满智慧的眼,“子豫,你可了解?每一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王子梦,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起,我便在心中告诉自己了,我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王子了。于是我收起了我那些不堪的过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经历的女孩,勇敢地去追求爱……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即使现在的我表现出多大的豁达,我依然无法忘却那个小女孩,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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