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返回校园,回归班级的一天。
颜妹渐渐察觉到了班上不寻常的气氛。
首先是她进入教室后,一些异样的目光,在追随着她。
然后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议论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颜妹尚未听清始末,接着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
铃铃铃~
几乎是同时,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便气宇轩昂地拿着语文课本走了进来。
颜妹发现王老师也颇为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她在感觉莫名的同时,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但王老师显然也不想浪费时间,来说一些无关学习的事情。
他只是让大家把字典放在书本旁边,方便翻阅。
颜妹优点不多,但杞人忧天的事情却做得不多,心大大概也算是她如今最大的优点了吧。
故而不知者无畏,无知者无心。
她没有想太多,甚至在老师的提醒下,满心愉悦欢喜地掏出她的新字典来。
新字典是真的新,她今天刚刚买的,整整五元钱。
五元钱的价格对现在的她来说,绝对算是昂贵的了。
要知道她一周的零花钱加起来,有时候连一元钱都凑不起来呢。
是不是觉得很夸张?
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哦,你要明白咱们现在的猪肉价格也才十一二块而已。
五元钱是什么概念?差不多可以买半斤猪肉了!
有没有感觉到贫穷的气息?
答案是:有。
颜妹回想起在婆婆家里,那段窘迫的日子。
她仍然觉得心酸难过,不为自己,为婆婆。
因为那时生活为难的主人公,就是她。
若要问起第一次,感觉家里困难是什么时候,颜妹一定会说。
是交电费的时候。
那是在颜妹还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已经会走路的她,吐字还不清晰,婆婆还当个宝贝,时常抱着走。
但那一天,她没有抱她,她是自己跟着走的。
算起来,那还是婆婆刚刚接管她们时候的事情了。
颜妹记得很清晰的是,那是个阴雨天气的夏天。
她在自家的老房子的门槛上,蹲着。
眼前是一个中年大叔带着一群老年人,慢吞吞地移步到她家旁边的竹林里的一个小房子旁边。
说是小房子,其实也算不上,那只是一个高宽不足两米的砖砌围墙罢。
在围墙里面,牵着很多电线和闸刀头,许是也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
反正他们就是去看那个东西的。颜妹很是确认道。
因为她的婆婆也在。
所以颜妹好奇地也爬下了台阶,为此她还在去的时候,摔了一脚。
摔得很难看,她和她漂亮的衣服都滚进了泥坑,很是狼狈。
但狼狈的人,不止是她,还有她的婆婆。
原来她家已经穷得交不起电费了。
颜妹记得最后是婆婆请一个叫苏男的婆婆帮忙交的电费。
有一便有二,第二次发现家中清贫的时候,是婆婆为了给即将离开这边家,去大石的家的我们零花钱的那一天。
是周末,天已经接近擦黑,对婆婆家恋恋不舍的我们,迟迟没有踏上归去外公田家的大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婆婆常常为此事伤脑筋,慢慢地她好像找到了打发我们的办法。
办法是现实的,衬托得我们也不脱俗。
没错,就是给零花钱!
这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颜妹却在目睹了零花钱的来历的画面,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钱是借来的。
借,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穷。
即使颜妹那时尚小,也知道了什么叫低声下气,好言好语。
你能想象吗,一个两鬓斑白,身材枯瘦,弯腰驼背的老太太,杵着一根拐杖,手脚微颤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团东西。
东西是由好几条塑料口袋包裹起来的,裹得很是扎实,一看就知道她保护得很小心翼翼,彷佛那是揣了个宝贝,害怕丢,也害怕人偷。
她献宝一样,双手举到我们面前,眼里淬着光,似有朝辉,平时涣散地瞳孔,如今也灼灼其华,奕奕生辉,一副神采飞扬的期盼模样。
天真的黑了。
我们走时,灰色朦胧的雾,颜色浓郁得把站在屋当门目送我们走的婆婆的身子染得漆黑,就连她耀眼的白发都无一幸免,一律判了死罪,无法逍遥在外。
我们走远了,依稀可以看到婆婆的身影,仍然如一尊雕像一般,驻足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的觉悟。
她在看着我们,其实我们也在看着她。
一样的望,一样的牵挂,一样的不舍,一样的想哭,一样的想叫住那个被时光拉扯着的人。
我们一样,真的,没有区别。
离开,再一次伤了我、我们。
课,已经上了大半节了。
颜妹盯着王老师的动作,猜想着他的行为,看来王老师有心思讲讲课外话题了。
这是惯例,颜妹想不知道都难。
再者,她心思敏感,想得多,探究得多,知道的当然少不了了。
果然,他开始闲聊了。
这是一位深得民心的君王,他的臣子们在敬服他的同时,也十分亲近于他。
颜妹是例外,她对他除了敬服,还是敬服,想亲近,却胆怯,怕的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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