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众口一词地认为“不知何为从一而终”起,花缅便拒绝与任何人再行夫妻之事。他们既然如此嫌弃自己,那还碰自己做甚?她倒要看看他们谁还能在久旷之后仍能“从一而终”。
为防他们在饮食中动手脚,以下药的方式逼自己就范,她有言在先,谁若敢打歪主意,她便与谁绝交。
诸位虽知花缅不会当真与他们绝交,但谁也不敢先越雷池,皆以观望的姿态期待事情能有所转圜。然而这一观望便观望了数月,期间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好言说尽,殷勤献尽,结果连与她同榻而眠的机会也未争取到,除了感慨她的定力外,更是悔不当初。
事实上,他们那日不过是一句戏言,孰料花缅会如此较真。无计可施之下,他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聚在一起商讨起了对策。
子离提议道:“要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不知亲自下厨为她洗手作羹汤可否能感动她?”
姬凌止反对道:“此法行不通,我换着花样地每日一盅补气养生的汤膳送过去,她倒是来者不拒,可喝完以后不但不让我碰她,还说我居心不良。”
众人赞同道:“她说得没错,你的确居心不良。”
凌月提议道:“不妨从关心她的身体入手,用呵护备至的关怀来感化她。”
姬云野否决道:“她来月事时,我特地命人熬了红糖姜汤又亲自端到她跟前,结果她说痛经是上一世的事情,如今身子爽利得很,无需多此一举,害得我一番心血白费。”
众人感叹道:“她如今身康体健,此法的确不合时宜。”
裴樱释提议道:“女人大都喜欢男人霸气一些,不知强上会不会让她就范呢?”
子离提醒道:“你若不想跪榴莲、跪鸡蛋、跪豆腐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我先声明,那日若非我反应迅速,恐怕就被她一膝盖顶废了。”
众人不由脑补起了当时的画面,再联想到自己,竟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姬凌止提议道:“武的不行那便来文的,写一首情意绵绵的情诗给她,兴许她一欢喜便主动投怀送抱了。”
凌月冷嗤道:“在你们能写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诗之前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我曾写过‘自从有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爱’送给她,可她却说我俗不可耐,枉长了一身仙骨。”
众人一致认为他这明摆着是发情期求偶的行径,的确“俗不可耐”。
姬云野提议道:“以上法子都太主动了,不如试试欲擒故纵的色诱之术,兴许她一时把持不住便成了好事。”
裴樱释奉劝道:“放弃吧。有一日我得知她要去泡温泉,提前把自己脱光了在里面候着,本打算以健美的身材吊她的胃口来勾引她主动求欢,可最终无论我如何搔首弄姿她都不为所动,竟自顾闭目养起神来,全当我是空气一般。”
众人以为他只学会了色诱的皮毛,亦未掌握欲擒故纵的精髓,其目的昭然若揭,不失败才怪。然众人皆不精通此道,是以只得另辟蹊径。
最终,康穆宁提议道:“既然她油盐不浸,那我们便试试激将法。”
裴樱释道:“如何激将?”
康穆宁贼兮兮地笑道:“若我们当中有人与宫女亲热,我就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
众人一致认为此法甚好,但却无人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以身试法。最终在众人的鼎力推举之下,子离被迫成了那出头之鸟,理由是他最得花缅的心。当然了,他们说这话时皆是言不由衷。
这一日,月黑风高之时,康穆宁三岁的儿子花无缺跑到花缅房中,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兴奋地道:“娘亲,子离爹爹和一个漂亮的宫女姐姐在床上打架,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花缅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冲出门去。
到得子离的院中,她忽然停下脚步,闭目屏息片刻方才抬脚走到大敞的窗下。
只见整个殿内灯火通明,床上轻纱帘帐内那交叠的人影正上下起伏,不时还有嘤嘤的娇喘之声传入耳中。花缅倚窗而立,好整以暇地观赏了起来。
周遭突然变得寂静,无论是对于正在床上做着健身运动的子离来说,还是对于匍匐在偏殿顶上听墙角的那五人来说,时间就仿佛凝滞了般流淌得极其缓慢,以致让他们有种摸不清花缅在想什么的毛骨悚然之感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不祥之感。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个时辰,花缅终于在诸位的翘首企盼下开了金口,只是让人深感意外的是,她完全没有他们预想的那般雷霆震怒,反倒满含戏谑地点评道:“姿势太多,叫得太假。”然后伸了个懒腰道,“你如此卖力地为大家表演了这么久,想来也累了,今日便好生歇着吧。那第三个姿势和第六个姿势我瞧着甚是新奇,不知有谁学会了,我今晚倒想试试。”
话落,她便悠哉闲适地向院外行去,徒留殿顶的一众人等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恍然大悟般纷纷自殿顶跃下径直朝花缅追去。
花缅的一番话子离亦是心领神会,他下意识地便要下床追出去,但浑身的酸软告诉他,此刻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由咒骂起那帮衰神来,心下懊恼道,今日他们欠下的明日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