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三枝子叫了声御木,“我觉得和京都人结婚,妈妈得不到幸福。和爸爸那会儿,妈妈也有不应该的地方。”
“三枝子从小是爸爸的好孩子,所以会这么想。”-
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御木觉得-原与鹤子分居,与广子同居时,他可真能受得住和三枝子离别的痛苦。
御木从那语言,更从那声音里感觉到,即使和母亲一起被撂下,三枝子还是敬慕父亲的。一旦想起这些,他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在代替老朋友对孩子表示父亲的爱。
“京都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但上年纪人结婚是上了年纪人的事,有些地方年轻的三枝子不必担心。而且,女人呐,老是幸福、幸福挂在嘴上,说得过分了吧。”
“不是那么回事。等安顿下来,再告诉你各种事情吧。我还在收拾行李呢,真够弥生她受的。”
弥生房里传来弥生的声音,指示着家具摆放的位置。
这个家里千代子的声音进来,再加上三枝子的声音,自己家里女儿的声音,御木的耳朵感到了新鲜的气氛。
三枝子的声音比千代子的要低,似乎含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三枝子离开书房后,弥生屋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御木忍不住要去看看。顺子先过去了,靠着角上弥生的柜子坐着。六叠大小的房里,放着弥生的和服柜子、西服柜子、化妆台;三枝子几乎拿来相同的东西,热闹得连插足的地方也没有。两人像是商量好了,共同使用一张镜台,于是三枝子的镜台拿出去,放在走廊的角落里。
“三枝子的东西比出嫁的东西还要多。”弥生抬起头望着御木,“连父亲的书桌也搬来了,说是父亲的纪念品呢。”
“不想卖了它吧。家庭分散了,有些东西和嫁妆不一样。母亲出嫁,镜台还有各种新制的东西,让人好奇怪哟。”
“说反了。”弥生说。
“好气派的桑树三面镜台。”御木说。
“对。妈妈说现在这样的东西买不到了。不是妈妈出嫁时带过来的,而是和父亲结婚以后买的。”
御木用手赶掉了在铺席上交尾的苍蝇,只站着没坐下。
“爸爸,三枝子像是搞错千代子了。”
“怎么了?”御木看着弥生。
“她问,是家里的什么人呀……千代子穿着我过去的衣服嘛。那衣服三枝子还记得呢。”
“难道不就是过去的嘛。”
千代子穿得实在不体面,就让她穿了弥生的旧衣服。
“千代子来了,三枝子好吃惊哟,说什么我来了是不是太麻烦了,一脸的困惑。”
在御木面前说这种话,三枝子更难为情,脸都红了。
千代子来的时候,说自己是“落魄的亲戚”,现在看上去一点点舒服起来,不仅是她穿了弥生的旧衣服的关系吧,连三枝子都错把她看成有品位的人嘛。才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像有什么光芒照到少女的身上来了,御木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即使像那梦话说的,千代子在御木家里,或者一些别的什么继续让她认作没劲,但那照耀到千代子身上的光芒也许不会消失吧。看着她们收拾行李,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御木回到了书房。不一会儿,三枝子来了。
“收拾完了?”
“不,还没呢。不用的东西都搬到走廊里去了,等几天再塞到什么地方去,今天歇一歇了。”三枝子说,她稍稍改变了一下姿势,“干爹,多亏您照顾。”
“说什么话。这样的寒暄刚才听到过了。”
“可是……”
三枝子的膝旁放着个纱巾的小包袱,她把它解开,把存折和图章拿了出来。
“这个拜托您了。反正我先存好了钱,以后怎么办,要和御木先生商量,我妈妈也这么说。”
“很多钱吗?打开看看行吗?”御木打开新的存折,三百五十万元,是一次存入的。作为女儿的陪嫁当然是笔大数目,可-原除了卖房子的钱以外还有别的遗产,未亡人分给女儿很少。看起来,鹤子没有把钱分为两份。
“三枝子小姐,你可是小阔佬哟。把这个全存着的话,我可不太懂,让好太郎去和银行、证券公司谈谈,让这钱多生点利息好吗?可你不要用吗?”
“不,我身边还有一点,没关系。不久,我也要去工作的……”
鹤子为了独生女,很久以前就另开了一个新账户吧。御木不知那该有多少。
这时,芳子来叫吃晚饭,看到了桌上的存折,像是有些吃惊似的。三枝子也感觉到了,像是不好意思朝芳子看。
“好太郎回家了吗?”御木问芳子。
“回来了。”
芳子没趣地耸耸肩走开了。看到御木起身,三枝子也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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