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手臂搂住她的背,感觉很不一样。
她知道逃走是孩子气的行为,可是她真的不知如何应付他。他不可能对她认真,她也不可能信任他触摸她时所引发的爆炸感情。
为什么是他?她绝望地想。为什么她终于遇到一个使她两膝发软、神魂颠倒的男人,而那男人竟是负心汉詹杰西?为什么不是安迪?温和、安全的安迪绝不会伤她的心,而且只要她答应,他会立刻娶她!
杰西潇洒迷人又风趣。他使她的身体因刺痛的渴望而欢呼,他的拥抱和吻所点燃的欲火不只保证满足。可是他不安全。
莎娜蜷缩在窗畔的位置,陷入沉思,直到听见她父母上楼走向卧室的足声才将她惊醒。她叹息一声,扔开枕头,准备上床睡觉。理智、讲求实际的莎娜毕竟没办法和像詹杰西那样的负心汉配成一对。
不幸的是,莎娜的心不肯听从它理智的决定,而且她整夜辗转反侧,一直想着杰西,想着在阴暗的公园里费力的呼吸和悸动的心跳,所以快到天亮才睡着。
莎娜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有点头疼。晨光太亮,她甚至戴着太阳眼镜遮住眼睛,却仍得眯着长睫。
“早安,莎娜。”茉莉愉快地说。
“早安,茉莉,”莎娜说,在接待员的办公桌旁停住。“有什么信吗?”
“没有,还没有。”茉莉盯看莎娜鼻梁上的太阳眼镜。“你是因为昨晚充满欢唱、跳舞和太多酒之后才戴大阳眼镜,或是因为外面耀眼的阳光,若是如此,你现在可以拿下来了。”
莎娜对茉莉咧嘴一笑。
“我今早头痛欲裂,”她说。“不过不是因为昨晚我参加了派对。我只是失眠。”
“真的?”茉莉暗示地扬起眉。“他叫什么名字?是送你玫瑰花的家伙吗?”
莎娜的脸立即红到发根。
“当然不是!”她大声否认,可是茉莉不相信地盯着她,她不得不投降。“好吧,好吧!或许我昨晚睡不着是他的错。不过那不是因为我跟他出去。”茉莉正想张口盘问,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不想再谈。”
“噢,如果你坚持,”她咕哝道。“可是这真不公平!在这里从未发生令人兴奋的事,现在终于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你身上而不是我,”她强调道。“你却不想谈!”
“谁不想谈?”高挑的贺丽珊停在茉莉的桌边,好奇地问。
“莎娜,”茉莉回答。“我的生活无聊死了。她的却兴奋刺激!这不公平!”
“她夸大其辞,丽珊,”莎娜痛苦地呻吟一声对她的同事说。丽珊笑一笑,走向她的办公室。“我宁可少点刺激。”莎娜喃喃自语,离开茉莉的桌子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可是莎娜的愿望没达成。她在八点头仍痛着,吃了三颗阿司匹林,她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莎娜吓一大跳,抬头看到费亚特肥胖的身躯挡住整个门口。莎娜咽下一声呻吟,看到茉莉在他后面张嘴无声地说“对不起”。她举起双手,无助地耸耸肩,显然告诉莎娜曾试图阻止酒馆老板进来。可是只要看一眼费先生决心及顽强的脸孔,莎娜就知道企图阻止他绝对没有用。
“孟小姐,”茉莉大声说,从他庞大的身体旁边偷瞧。“我告诉费先生你今早很忙,可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是重要的事,”他粗暴地说。“该死的重要。”
莎娜站起来,看着显然被激怒的商人。
“谢谢你,茉莉,没事了。你不进来吗,费先生?”她优雅地一挥手指着她桌子对面的椅子。“请坐。”
她在桌子后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冷静地注视着气忿的男人。
“费先生,你何不告诉我,什么事那么重要,非要在今天见我?”她平静地说。
“我想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完成我对蓝鸟要求的火灾赔偿的诉讼程序?”他质问道,倾身向前,挑衅地伸出方下颚。
莎娜注视着他。她心中明白他为什么要看她。问题是,她无法回答。至少她没有他愿意接受的答案。她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怀疑是他自己放火烧店诈取保险金。她想如果说实话,他会有何反应?不过她立即推翻这想法。他看起来一副准备要爆炸的样子。
费先生身躯庞大,他的腹部可证明很喜欢自己三家酒馆所贩卖的啤酒。他两颊红润,深褐的眼睛常布满血丝。浓密的褐发鬈曲梳向后,两颊的鬓夹着灰发。短袖的棉织高尔夫运动衫遮住他的大肚子,衣摆放在卡其裤外。
他倾身向前瞪着她,一只粗壮的手放在她的桌边。莎娜低头瞥视一眼,对毛茸茸的肥手不禁厌恶地打个冷颤。一只大金戒指配着他手腕的金表。莎娜听说他去自己的酒馆照顾店时,常带着保镖,而且他喜欢用拳头对付闹事的顾客。
“怎么样?”他逼问道,他的声音将她从浏览他粗壮的身体上拉回来。“我何时可以得到答案?还有赔偿蓝鸟的支票?”
“正如我以前告诉过你,费先生,”莎娜冷静地说。“我们要等到警察调查结束,收到他们的报告之后,才能签署赔偿付款。而就我所知,警方还未结束对蓝鸟失火的案子。”
“哼!”他嗤鼻道,怒视着她。“一派胡言!等警方和你的保险公司拖拖拉拉打完报告之后,我已破产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三个月前在失火的房子上办了抵押贷款!更不用提我生意收入的损失了!”
“我很抱歉,费先生,可是我真的毫无办法。我们会尽快办理你所要求的赔偿,只是这些事需要时间。”
“你最好想法子快点办,小姐,”他威胁地说,并且不怀好意地瞪着她。“我已快失去耐心。我厌烦了你所有的借口和我得到的敷衍!”
她全身一僵,双肩在白色衬衫下挺直。
“你在威胁我吗,费先生?”她冷冷地问,毫不畏惧地回瞪他。
他两手按在桌边撑起身,倾身向前注视她。
“你采取你的方式去做,小姐。”他咆哮道。“不过你最好把我的赔偿办妥。否则等着瞧!”
莎娜怒视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用力甩上她办公室的门。
“疯了,不可理喻,令人无法忍受!”茉莉推开门,小心地往里瞧时,她正大声地自言自语。
“你还好吗?”她问。
“我很好,茉莉。”莎娜握紧颤抖的手,可是停止不了腹部悸动的神经。“我只是在生气!”
“哇,那人生气时好吓人!”
“不只是吓人!”莎娜回答,想起怒视她的威胁眼神。“我觉得他想把我掐死,再把我从三楼扔下去!”
茉莉打个冷颤。“哇!别这么说!下次我看到他来,就打电话报警,以防万一!”
“说到报警,我正要这么做。”
莎娜拨电话时,茉莉出去带上门。
“岩石镇警察局。”
“早安。狄警官在吗?”
“我查一下。请问贵姓?”
“孟莎娜。”
“请等一下。”
莎娜烦躁不安地玩着电话线,听着耳边放的音乐带,一直等到一个急促的男性声音打断。
“莎娜,有何贵干?”
“你好,马克。”莎娜回答,因微笑而纾解蹙着的眉头。
“你好,莎娜。”亲切的笑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对不起。今早这里有点兴奋的事。”
“我这里也是,费亚特刚离开我的办公室。”
“费亚特?他去那里做什么?”
“要求赔偿付款,并丢下一些威胁。”
“威胁?”警官的声音变为尖锐。“什么样的威胁?”
“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在吓人,对调查时间拖太长感到不耐烦,如果他的赔偿还不快点解决,我就等着瞧!”
“瞧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莎娜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停车场。“可是那人的样子使我发毛,不仅仅是一点害怕。”
“这很平常。赛亚特让大男人都有同样的感觉。”
“我可不喜欢,”莎娜厉声说。“噢,对不起,马克。我不是要跟你发脾气。我打电话的目的是想问你是否有任何关于蓝鸟失火的消息?”
“没有,”马克回答。“我很抱歉,莎娜。我虽然明白那地方遭人放火,但要证明却是另外一回事。”
莎娜失望地叹口气。
“我一直希望你查出什么,我不能永远拖延赔偿。如果他越过我向我的上司抱怨,我就很难再拖延付款了。我们只凭直觉认为有人故意纵火。”
“是的,我知道。”马克同意,长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希望此案能将姓费的定罪,莎娜。他插手本郡一半诈欺的交易,可是他太狡猾。我们从来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他总是能干净的脱罪。”
“我知道,”莎娜同意。“等我证明他放火烧自己的房子,我还得有勇气拒绝赔偿。”
“除非我们能尽快找到确实的证据,否则他将无罪。”马克沮丧地说。
“我知道。”莎娜泄气地叹息。“目前我唯一有的线索是几通打来的电话。”
“什么电话?”马克的声音因突然的兴趣而一亮。
“我在公司接到一名匿名男子的几通电话。他怪我办事不力,因为我没有完成对蓝鸟赔偿的诉讼案件。可是他不告诉我他是谁,每当我要问他问题,他就立即挂断。”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何?你想有可能是费亚特吗?”
“不,”莎娜想了一下可能性后回答。“我也怀疑过,可是那人的音调较高。我不认为会是费亚特。”
“无论是谁,他们可能故意伪装他们的声音。我可以在你的电话里加装窃听器,我们就可以试着追踪那电话。”
莎娜很想装,可是她常接到客人抱怨的电话,虽然这类的电话令她不安,她还是拒绝了马克的好意。何况凭那电话的内容也无法治费亚特的罪。
莎娜说声再见即挂断电话,她茫然地盯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半晌,才专心工作并叹了口气。除了要担心神秘、不祥的电话和费亚特威胁的出现外,再加上她对杰西的混乱感情,使她又开始头痛。她打开左手边最上面的抽屉,拿出一瓶阿司匹林。
“我在上星期吃的药比我去年一年吃的都多!”她把三颗药丢入喉中,和水咽下后喃喃自语,并因微苦的药味而打个冷颤,立即又多喝几口水,才决定专心处理堆在她篮子里的一堆文件。
杰西当天没有打电话来,也没有送花给她。接着两天仍没有他的消息时,莎娜的失望转变为忿怒、沮丧和悲惨。
她赤脚站在厨房里,穿着短裤和杰西曾看见她穿的那件粉红针织上衣,正在削马铃薯做晚餐,突然想起向她母亲打探他的行踪。
“杰西那天晚上很喜欢吃你做的菜,妈。”她随意地问,专心削着马铃薯皮。
“嗯,他似乎很爱吃,不是吗?”珍妮回答,掀起炉子上正烧的一锅豆子的盖子。她倒贴盐和胡椒在锅子里,又盖上锅盖。“我想他因为常旅行,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上馆子吃东西。如果你真要节食,那绝对行不通!”
“是呀,我想要找家很棒的蔬菜面馆一定很不容易。”莎娜轻笑道,珍妮对她扮个鬼脸。
“你尽管笑吧,可是如果人们少吃肉,多吃鱼和蒸蔬菜,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心脏病了!”
“我相信你是对的,妈,”莎娜同意,把一片片马铃薯放在盘子里。“可是杰西看起来不像是个受苦的节食者。”
“他的确不是。”珍妮锐利的眼光扫过她女儿转过去的睑,莎娜假装把盘子移向一边,擦拭橱台。“不过,我相信他很高兴明天回来。他告诉过我,他已厌烦经常到处旅仃。”
莎娜变得僵直。
“他出城了?”她问。
“是的,”珍妮回答,对莎娜的反应不禁窃笑。“可是他明天会回来。”
莎娜再度擦拭已经干净的橱台,没有说话。可是她的心中却气得要命。原来他告诉珍妮他会出城,却赖得告诉她。
我算什东西呢?莎娜想,气愤地使劲擦着橱台。他至少可以告诉我他走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为何应该告诉她?她痛苦地承认。逃避他的人是她。他凭什么认为她会关心他离开镇上呢?她在公园那样的表现之后,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永远不想再听到他的消息。
我恨这样!莎娜恼怒地想。我睡不着,头痛,没理由相信他会打电话时,却因没有他的消息而担心!如果这就是恋爱,谁需要呢?她真想大叫阻止纷乱的思绪。爱!她何时坠入了情网?她没有爱上詹杰西!她没有,她没有!可是无论她如何坚持,她的良心里有极小的声音在斥责她,她只是像鸵鸟把头埋在地里,不肯面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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