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如此,再迟钝的人也回过味儿了。
秋婶儿端着碗,看着眼前埋头吃菜的人。真真是乖巧得叫人心疼。每次想跟她说点什么,她都是很拘谨的你问一句,她答一句。要说不懂卖乖讨巧吧,行事不仅周到体贴还暖人心窝子。
几日前自家来了月事,夜里腹痛难忍。她不声不响的去灶房煮了姜汤端来,又找到儿子打猎时随身的牛皮水囊灌了热水,包了件旧褂子给自己暖肚子。早间都帮着备了热水洗漱,更是抢着干完了所有沾水的家务活。
活了半辈子,还未受过此等待遇,心中甚是妥帖。
也不知道她家里怎么养孩子的,说苦养的吧,又给读书识字,进退有度懂礼数,谦卑不卑微,小腰杆总是挺得直直的,比那几位常买她绣活的富户家的小姐更胜一筹。穷苦人家极少会费这般心思教女娃。
说娇养的吧,又家里家外啥活都干得极为顺手,可见家里不少做活的。除去不会做绣活,竟是个绣花针都拿不稳的。不说这乡里户,即便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也是能绣上几针的。
总归是受家里疼爱的,可是与家里人走失了?不然怎地就落到这般境地?
许是寄人篱下,胆气儿略小,连饭都不敢吃饱。还是怕自己会赶她走的吧?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江锦悠正吃着呢,突然就伸来一只手接了自己的饭碗。
茫然无措的抬头,嘴里一口南瓜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秋婶儿瞧她小脸愣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暗自懊恼方才鲁莽,果然又吓着她了。
于是,抿唇微勾,尽量让自己看着和蔼。
柔声道:“悠丫头无需如此,既然住下了,你就自在些”。这样我也能自在不少。
“婶婶不叫你走,你莫怕”。边说边往碗里拨了半碗粥,又递去给她。
江锦悠此刻心中百感交集,一句“你莫怕”,直叫她热泪盈眶。
忙咽了嘴里的南瓜,不敢置信道:“真的么?我可以一直住着么?您真的不会赶我走的么”?止不住的啜泣出声
见她又要掉金豆子,“真的真的,你别与我惹麻烦就行,赶紧吃饭,要凉了”。住着就住着吧,瞧着该是好人家的女儿,当是给自己做个伴吧。小孩子家家的,能吃多少?家里些琐碎的活计有人帮忙,自己能腾出手来多织几匹布,多做几样绣活也不差多少了。
江锦悠这没着没落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回想刚穿来的时候,原主健康状况极差,大概还长期忍饥挨饿,应该不是本地人,猜测不是弃儿就是北方过来和亲人走失的流民。如果是后者,家里人找来的希望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秋婶儿不愿收留她,她该怎么办呢?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又是朝廷动荡,内忧外扰的时候。
前日里,有个村里的年轻小媳妇儿,来找秋婶儿讨教针线活。俩人说了会闲话,说前头提过的催大脑袋家儿子,本是来年三月成亲。
崔家要提前办喜事,女方家里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