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那就听我的话好吗?”宋安炀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可我舍不得……”甜杏向他怀里扑去,那人明显颤抖着,受不住这重压。
“快走,我娘回来了你就走不了了!”宋安炀推开甜杏,努力装出一脸怒意,“有多远走多远!快走!”
她起身,飞快地往外跑去,不敢回头……
“甜杏,你一定要幸福!”他坐在床上,泪流满面,“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还有,我爱你……”
……
茂密的树丛挤在一起,没有什么叶子的枝干交叉错落,只留下一条细长的小道供人通行,不知名的鸟儿在某片没来得及掉下的叶子底下叫嚷着,像哭一样的难听。
粉红色的身影飞快穿行其中,她的裙裾沾满了稀泥和草茎,枯枝划伤了她红扑扑的脸,滑落的泪让伤口隐隐作痛。
荒芜林子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甜杏的力气流失在脚下的烂泥里,她干净的鞋被脏水浸染。
固执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前行,甜杏的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
喉咙干涩疼痛,两条腿渐渐开始发抖,她的眼泪不住地掉落。
“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团,她脑子里只有一句:一直走下去!
不知何时,密密麻麻、不见尽头的枯枝败叶消失在眼前,不远处的城墙在眼中是一片灰色,却也是希望所在,她笑了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牙婆,这里有个姑娘!”
“让我瞧瞧。”一个微胖的妇女走过来,蹲下身,捏住昏迷不醒的甜杏的脸,细细看了看,才说到,“长得还挺标志的,卖到花韵阁去。。”
几个小厮急忙上前,将甜杏拖起来,丢到了一群少女中间。
“小心点儿!”妇女尖声叫到,“别把脸伤到了,还有,把这药给她涂上。”
小厮接过一个小瓷瓶,赔笑道:“好嘞好嘞!”
“醒了醒了。”十几个姑娘急忙散开,留出一个小小的圈,刚刚醒来的甜杏揉着酸疼的脑袋,缓缓起身。
“这是哪里?”看清四周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后,她有些慌张,“你们是谁?”
半晌没有人出声。
“这里是姑苏城,我们都在牙婆手上。”人群中不知谁这样说了一句后,黑漆漆的小房间又重归寂静。
“老天爷啊!”甜杏抱住脑袋,缩成一团,“我要被卖了!”
其他姑娘像盯一个异类一样盯着她。
“安静一点儿!”门外守着的小厮粗暴地踹着门,被吓到的甜杏立马噤声,把小小的身体挪到了墙角处。
暮色侵染了山野间的村落,昏黄的光透过纱窗,落在地上。
屋内,床头放着一碗凉透了的米粥,一旁的妇人在用手帕拭泪。
“你把甜杏放了,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宋安炀盯着流到桌面上的蜡泪,平静极了:“我不放她走,等我死了,娘会好好待她吗?”
妇人微微怔愣,没有应声。
“娘会回胡地,然后把甜杏丢在半路上又或是卖到边塞的窑子里去,那里日子苦,没有我,我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他偏过头去,“我无法接受没有她的世界,可我更害怕她因为我而失去自己本该精彩的一生。我给不了她的,我希望有一个人替我给她。”
“我……我……”妇人哽咽着,素白的手帕湿了一大片。
红烛在黑夜中静静舞蹈,暖黄色的光却无法让少年苍白的脸庞变得红润,它静静地舞蹈,静静地看着瘦弱的他。它在天亮前流干了泪,为他安静永恒的睡颜流干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