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我有自保之力,而且,人手安置的太多,很容易打草惊蛇,反倒是引人注意。”
碧落扮作是顾惜年的随从,走路时总会慢顾惜年半步,维持相似的距离。
“属下所担负的最重要的职责便是要好好的守着六公子,早些时候,六公子受难,属下没能及时出现,已是十分懊恼。属下已发过誓,往后绝不会再出现那样子的状况。”碧落的音色那么轻,若不是耳力极好,注意在听,似乎也很难听明白她在讲什么。
顾惜年的心底,泛起了一股暖流,涌动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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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大比,四年一度,是一场难得的盛世。
比赛共计设置了十个名次。
名次越是靠前,奖励越是丰厚。
权势、地位、金钱、美女,只要敢想,便都有机会获得。
于平民子弟和一般的显贵人家来说,四国大比不亚于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届时,不止东盛国的皇室会全员参加,来自于其他三国的尊贵使者,也会各自代表本国的皇室来观战。
参赛者,代表的是各自国家的利益。
而获胜取得了好名次后,不止能在这一场空前盛大的比赛上取走丰厚的奖励,本国的国君一般也会另外准备丰厚的奖赏,甚至连本国的皇室、贵族、将军、大臣等,也会填了数量不一的彩头。
历年大比的前三名,堪比状元、榜眼和探花,那是极其受欢迎的。
正因为利益丰厚,四国大比极其受重视,从皇族到民间,不同阶层的国民都在热烈盼望着,按照时间来推算,各国派来参加大比的勇士必定已经开始上路,也有一些比较自信的平民,也会趁此机会来试试运气,只要在比赛之前签下了生死状,哪怕身份是奴隶,同样也可以有机会,摆脱压在了自己头上生生世世的命运。
顾惜年对京城很熟,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了四国大比的场地附近。
既然是狂欢,当然得怎么热闹怎么来。
沿路的戏台周围,已有戏班在排演。
卖小吃的小贩,也汇集在此,兜售着生意。
“六公子,您来这儿是想?”碧落有点担心的问。
“什么也没想,只是要转一转,看一看。”她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琼宵和震华她们尚未赶回,唯一在她身边守着的碧落总是带着几分草木皆兵,过于重视她的安危,反倒是束手束脚,让她不能施展。
顾惜年心底里已有打算,若一段时间后,碧落依旧调整不过来自己的心态,她便要将之派去边关,远离自己。
“六公子……”碧落皱着眉,正打算再劝。
顾惜年突然一闪身,拉着她的手臂,将碧落拽到了一处戏台之后。
“碧落,你瞧那边。”
手里的折扇,遥遥一点。
碧落顺着放心望过去,惊讶的低喃:“那位不是七皇子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四国大比,意义重大,是个办妥当了便能大大露脸的好机会,七皇子此时正是在皇上面前积极表现的时候,他怎么会错过这种差事,必是要努力争取,揽给自己的。”
稍微一推算,顾惜年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碧落点了下头,同意了主子的看法:“他身旁的那个紫衣女子,衣饰华贵,身上至少佩戴了十块珍宝,如此奢华的妆扮,不像是东盛国人。”
“应该就是楚国公主楚玉环了。”顾惜年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楚玉环十分眼熟,稍微一回想,当日她回城时,七皇子身边还跟着一名头戴斗篷的女子,全程坐在了马背上,身边环绕着侍卫在保护,从身形上来判断,应该也是她。
怪不得,在城门那里,不问青红皂白,七皇子直接对她生出了杀意。
怕是在那时,确定她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七皇子便已想好了替代品。
“六公子,您还打算要过去吗?”碧落轻声问,“如果您想去,属下可稍稍做出安排,要想不惊动七皇子和楚国公主,倒也不难。”
“罢了,今日不过是好奇,先来探探路罢了。”
她打开纸扇,轻轻扇了扇,决定暂且避其锋芒,“碧落,我们先去四福客栈吧,本公子想念那边的白茶,想的紧呢。”
“白掌柜若知他的茶,会引得主子如此惦记,一定又要高兴好几年,连夜里都要笑醒了呢。”
碧落见顾惜年不打算与七皇子起争执,跟着松了口气。
她故作语气轻松,转移话题,引着顾惜年,从另一条小路转到相邻的主街,再行一会,便已来到了四福客栈的门前。
四福客栈是京城为数不多的百年老店。
第一代,名叫大福茶馆,只是一间六根柱子顶着茅草的棚子,卖的是茶水和肉包,赚的是辛苦钱。
第二代接手,原地建起了三间门市,在名字上加了一福,变成了双福客栈,一边卖茶一边打尖住宿,迎南北来客。
到了第三代,三间门市扩展到了五间,秉承祖训,又在名字上加了一福,是为三福酒楼,前边最大的门面摆了十几张桌,还设了雅间,菜品一流,名声最是鼎盛。
如今是第四代,五间门面全部推倒重建,还加盖了起了第二层,?再在名字加了一福,但却重新回归根本,只做茶和客栈的生意,是为四福客栈。
四福客栈的掌柜,姓白,名瑾瑜,天生一副好相貌,儒雅俊美,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仿佛是天上的文曲星君降临凡间,整个人都闪耀发着光。
单是靠着这天生的好相貌,白掌柜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没有前三代那么累,但却比前三代更容易聚集财富。
四福客栈在他手上,发扬光大,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店,四国总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喝上白家的一口茶,回去足够炫耀很久。
而那些来东盛国做生意的大客商,不少也都很习惯宿在四福客栈之内,对于这些熟客,四福客栈不止管住,还会帮忙张罗一日三餐,服务周道极了。
四福客栈似乎天然就存在于京城之内,名字变了几次,但位置一直都是在原处,倒也不曾损失什么。
但任何人都不知道,这四福客栈与京城百年荣耀的顾家,却是祖祖辈辈,有着不凡的联系。
顾惜年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块老匾,风里雨里,又是十几年的光景,四福客栈似乎没有一丁点变化。
“今早喜鹊临门,叫个不停,我便猜到今日必是有贵客来到,果然是如此。”
门内,一名白衣公子,临风而立,他的左手拎着个与他的气质全然不符的金算盘,轻轻一动,算盘珠子清脆作响。
此刻,他正凝看着顾惜年,眼角眉梢间藏不住喜意。
“白掌柜,许久不见。”顾惜年抱拳,行的是男儿礼,落落大方。
“公子里边请,雅间已然备下,白茶亦已备好,还有您喜欢的点心,应季的水果,等会要全都尝尝。”
似乎每一位大主顾来到时,白瑾瑜都会客气。
但对待顾惜年,他明显是不同的,更激动,也更走心。
“如此,先行谢过,等会见。”
顾惜年从他身边走过,直奔二楼。
四福客栈,她再是熟悉不过,无需人领路,也不必别人特别说明,便可准确的找到白瑾瑜所说的那一间。
果真是整个客栈内所有房舍里,位置最好,也最雅致的一间。
开了窗,越过几栋低矮的青色房舍,便能看到隔壁街上围起的擂台。
所在位置很高,视野便极好。
不必靠近,顾惜年已将想要看的风景,尽收眼底。
“大姑娘,瑜正与碧落商量着,找个时间,前去府上看您,没想到,您倒是先到了。”没了闲杂人等时,白掌柜的激动之前,更加难以抑制。
他眼眶都红了,一眨不眨,盯着顾惜年看,那眼神并不无礼,饱藏着心疼,许多话即使不说的太直白,一切也是尽在不言中。
“嗯,阿年回来了,让兄长担心了。”顾惜年抱拳,行的是大礼。
才做出了动作,手腕便被白瑾瑜给攥住,稍稍用力,连带着就将人给托了起来。
“阿年九死一生而归,一路上发生的事,瑜已然知晓。顾家六位将军为护民而死,全都是好样的。接下来,你要代替死去的英灵,好好的活一场。你既喊我一声兄长,来日我必护你到底。”白瑾瑜眼底有不屈之光。
从前,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从小到大看着顾惜年长大的他,对眼前的女子,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情愫。
谁想到,几日之间,天翻地覆。
快到连他都来不及做出反应,顾惜年便坐上花轿,被抬进了唐王府,从此嫁做他人妇。
白瑾瑜心痛欲裂。
但真的见了顾惜年,他便下意识的收起了情绪,给她最温暖的笑容。
“阿年多谢兄长。”
顾惜年一揖到地,真心实意的感谢。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白瑾瑜的能力,正是因为明白,才知得了白大掌柜的支持,等同于拥有了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用不了多久,便是四国大比。
白瑾瑜站在她这边,很多难题,便迎刃而解。
顾惜年早已心无波澜,此刻也因此而激动的气血翻涌。
“阿年坐下吧,喝一杯白茶,品几道美食,慢慢来,不碍事。”白瑾瑜把金算盘往桌上一丢,亲自烧水烹茶。
最精致的差距,最香醇的白茶,最甘甜的泉水,在最雅致的白大掌柜手中,宛若调出的琼浆玉露,单单是香气,都引人心思流量。
第一杯,送到了顾惜年面前。
“尝尝看,我的茶艺,可有退步。”
顾惜年端起杯,轻啜一口:“好香。”
白瑾瑜便笑逐颜开,正准备说些什么,在旁伺候的碧落脸色蓦地一变,而门外亦是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本王是要你们白掌柜亲自烹茶,你们竟敢借机推脱,说什么白掌柜正在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人必本王更加尊贵?”
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那个大呼小叫的声音,仍在愤怒的继续:“本王倒是要亲自瞧瞧,白掌柜在伺候的是个什么人物。”
顾惜年听到这个声音,面容转冷,显然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六公子,我们要不要……”碧落压低声音问。
“来不及了。”
顾惜年的话音才落,面前的八宝璎珞屏风便被人粗暴的推倒,有人直闯到了面前。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