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护龙卫’,这只暗卫自东盛国定都那一日起,便是专为守护帝王而存在,他们守的是天命之子,护的是真龙天子,唯有这一代,先帝驾崩前,将玉玺交给了父皇,‘护龙卫’却是送给了七皇叔;单凭这一点,父皇便容不下七皇叔。”三公主面容之上,多了几分莫名的神情,“三哥说的很对,即使我们是父皇的孩子,也需要适时的表达效忠之意。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要彻彻底底的表明立场,让父皇知道,我们与七皇叔早有罅隙,他死去,才是应有的结局。”
啪——
又是一声炸响。
总是在突然间发生,每次都像是重重击打在了三皇子等人的心脏上。
那种惊吓的感觉,委实是不好受。
三皇子暴怒:“你能不能别往火里扔竹筒了?”
三公主摊开手,“已经没有扔过了,而且,刚刚也不是竹筒烧裂的声音,因为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三公主所指的方向,与篝火相反。
当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时,金枝玉叶的惊讶的发现,面前现出了一片空旷。
“好像,有点不对劲。”三皇子面露凝重。
“老八跟老九呢,跑去哪里了?刚儿不还在火堆边烤鱼玩呢吗?”六皇子愕然,正要呵斥下人们没把孩子看好,但立时他就明白,一直环绕在心底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了。
“咱们带来的侍卫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三皇子跟三公主被这么一提醒,也一起反应过来了。周围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着的太监、宫女,其他布置在外围负责守卫的侍卫,已然一个都不见。
八皇子和九皇子出行,身边最少也有二十几个宫人在照看,他们之前在另一边玩耍,宫人们便围着他照看,可现在,那里就只有一小堆火焰,要熄不熄的燃着,旁边的食盒和鲜鱼就留在了原地,并没有任何杂乱。
上百人,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关键是这一切发生时,他们这些人都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三公主的手臂,汗毛齐刷刷的倒炸而起。
她咽了一口口水:“那个传说,你们有没有听过?关于珍珠湖的传说。”
这么一讲,六皇子顿时反应过来了。
声音里藏着明显的颤意:“你是说……七皇叔从战场归来,带回了那些一同浴血沙场的战士,将他们火化后,骨灰就葬在珍珠湖内?一直都有传言珍珠湖闹鬼,在阴雨的夜里,总是有成队的军士踩着步伐唱着歌,在湖面上飘过,然后竹林就会奏响哀乐……”
没人接这个话题,三皇子跟三公主甚至还有点烦躁,六皇子会把那些事给说的如此仔细。
六皇子自说自话:“不过是人便知道,传说只是传说罢了,绝对是无稽之谈。如果真的闹鬼,七皇叔为什么要一直住在湖边呢?他也是血肉之躯吧,他肯定也会害怕的啊。”
“不是说,他就是在用这种方式,祭奠英灵吗?”三公主颤抖着说,“珍珠湖的鬼怪,在生前便视七皇叔为主,他们死后又怎么会去伤害自己的主人?七皇叔才不会怕这些鬼。”
“你说,那些鬼,是不是觉得我们冒犯到了七皇叔,所以便现身出来找麻烦了?”三皇子越讲越害怕,上嘴唇跟下嘴唇不受控的往一起撞,一个不注意便咬到了舌,疼的他眼泪瞬间崩出来了。
“好吓人,公主,您别说了,奴婢害怕。”
一个丫鬟控制不住的捂住耳朵,可也是同一时间,她低叫:“小安子和小顺子呢?他们刚才还站在奴婢身边呢。”
似乎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寥寥无几的下人,又少了好几个。
“可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有人在使坏,故意吓唬我们。”三皇子从身上取出了一把短刀,唰是抽开,寒气袭人,竟是一把绝世好刀。
三公主和六皇子立时认出了那是三皇子的防身之物,得是惊恐到了何种程度,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给拿出来呢。
“我们,还是回去吧。”六皇子本就在打退堂鼓,此刻是更加的怕了。
人的心中,住满了魔障。
一旦被某种气氛处罚,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六皇子抬腿要走,三公主突然身体绷的很直,指着湖水的方向,怪叫了一声,“真的有鬼在湖上走。”
她眼睛翻白,身体瘫软,竟直接晕了过去。
三皇子本是不信鬼神之人,这会儿也被周围阴测测的气氛,弄的浑身发毛。
“三哥,我真的要走了,要留你自个儿留吧。”六皇子拔腿就跑。
一阵狂风吹来,整片竹林都在跟着摇曳,那呜呜低鸣的声音,很像是几百人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哭,天色早已黑透,无星无月的阴天,竹林内唯一的光便只有地上那一丛篝火。
“喂,你们真的就这样子跑掉了啊,胆小鬼!”三皇子怒吼。
但竹林内,本就没剩几个人。
六皇子一跑,三公主的侍女们,便齐心合力,架起了三公主也跟着一起跑。
人在受惊时,潜力无穷。
七转八绕,呼吸间便不见了人影。
三皇子的侍卫颤声劝着:“殿下,您也回吧。”
见三皇子咬着牙在硬撑,侍卫快速的说:“今天过来,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还请您保重自己。”
有了个台阶下,也实在是受不了周围影影绰绰的阴森感觉,三皇子不悦的点了下头。
他的侍卫立即护着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外走。
身后的篝火,本来还旺盛的燃烧着。
噗的一声响之后,火光便消失了。
这根本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三皇子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冒出的念头是:难道真的有鬼?
他的小腿,瞬时软了。
侍卫们搀驾着他,仓皇的逃出了竹林。
才一冲出,便突然发现,正前方一片明亮。
“那里,有光,往那儿走。”侍卫大呼小叫。
很快到了跟前,看清了景象,三皇子愣在了原地。
所谓明亮的光,其实是几十位侍卫、侍女举着火把、灯笼等照明物所发出来的。
灯火中央,有一女子负手而立,她身穿着一件素锦长裙,长发挽起,仅用一根玉钗簪着。鬓角处,别了一朵白绒花,那是身有重孝之意。
“你是?”三皇子才问出口,便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是谁了。
他神情复杂,看了看周围。
果然在人群之中瞧见了之前失踪的侍卫,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站在那儿。
八皇子跟九皇子手拉着手站在那儿,平时像是皮猴子似得淘气,今天却出奇的乖巧。
六皇子捂着心口,蹲在地上。
三公主还晕着未醒,被宫人们扶坐在一旁,又是掐人中又是冷敷帕子。
没人出事。
所有人都在。
那么,便不是闹鬼,而是——
三皇子来了精神,故意装作不知那女子的身份,大着声音质问:“好大的胆子,竟敢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你们可知道在此的不是皇子便是公主,万一真的吓出了毛病,你们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周围那么多人在。
可竟然没人开口讲话。
偶尔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啪的轻响,还有从湖面吹来的风,越来汹涌了些,很是令人不安。
“你……”
三皇子还没说话,八皇子却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到了他身边,稚声说道:“三哥三哥,那位是咱们七皇婶,七皇叔新娶进门的王妃,你快去拜见吧?”
得。
本来还想假装不知对方身份,来个先发制人,疾言厉色嗯。
八皇子突然一搅合,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光线集于女子一身,她不动如山,就只有一双清冷泛寒的眸子,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静静看着他表演。
三皇子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是一只可笑的猴子,还上蹿下跳的,自以为掌控了局面,实际上在别人的眼里就只是一只猴子罢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脸红过了,然而在此刻,他禁不住一股股的热气,向面部窜涌。
那个女人,就在自己的正对面。
可是,要不要走过去呢?
三皇子陷入了一种挣扎之中。
但六皇子并不那么想,他从竹林里跑出来后,面对的是同样的阵仗,当时便觉得不好了。
听见八皇子点出了顾惜年的身份,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反应就那么快。
一个健步,冲到了顾惜年面前,一揖到地。
“见过七皇婶,我行六,名景琦。”
“六皇子不必多礼。”顾惜年的手轻轻一托。
九皇子有样学样,也作了揖:“七皇婶,我是景端,排行老九。”
然后,他指着三皇子身边的八皇子说:“我跟景珏是双生子,本来该是我当哥哥的,可是出生的时候,他踹了我一脚,我就晚了半个时辰,变成了他弟弟。”
双生子年纪毕竟还小,生在皇家,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更懂事一些,但骨子里还是天真烂漫的孩子。
今日之事,一看便知两位小皇子是被年长的兄姐骗来凑数的,顾惜年心里尤其,却不打算迁怒到他们身上。
“来人,带八皇子跟九皇子去洗个脸,再给两位皇子裹件厚衣,夜里风凉,莫要着凉了,不然宫里头怪罪下来,唐王府可是担待不起。”
话里话外,透着讽刺。
小皇子听不懂,大皇子们却是心里明镜似得。
“且慢。”三皇子面沉如水,“两位皇弟年纪还小,不过是贪玩才来到了唐王府内,若有打扰之处,还请七皇婶不要见怪。”
“你是——三皇子吧?”其他人都已经自报身份,顾惜年很容易便能判断出最后一位,面带桀骜之色的皇子是哪位。
三皇子抱拳:“盛景耀。”
顾惜年勾了下嘴角,那是一个冷到令人心慌发乱的笑“敢问三皇子、六皇子,还有那边装晕未睁眼的三公主,我家王爷可是平日里有得罪了几位的地方?”
一出口,便是实打实的质问。
三皇子本就表情阴沉。
这下六皇子也收敛起了客气的假笑,“七皇婶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公主的确是醒了,也的确是在装晕,今天的事,已经够丢脸的了。不好应付的大场面,还是交给皇子们去处理,她躺在地上虽然凉,可胜在安逸。
哪怕被顾惜年给点出来了,她仍然是苦撑着,就是不应声。
顾惜年懒得看金枝玉叶们假装无辜的神情,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没空浪费时间。
“想来我家王爷那般矜贵雅致的人物,也不会与几个小辈交往过密,也就谈不上得罪了吧?”
对方不答,顾惜年便自问自答。
见六皇子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正要接话。
顾惜年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既没有得罪之处,几位今日来唐王府,可是有圣旨在神,或是领受了皇命?”
问题一个比一个诛心。
三皇子有些急躁:“我们兄妹几个结伴来唐王府游玩,?难不成七皇婶是不欢迎吗?以前,也是时常来的,七皇叔可是未曾说过一句不可,如今七皇叔娶了妻,一切倒是不太一样了。”
六皇子跟着接了一句:“我们要是早知如此,必定不会如以往一般叨扰。”
轻轻巧巧,把责任推卸的干净。
好似在竹林里对着病榻吵闹骚扰,都仅仅是无心之举罢了。
顾惜年冷哼了一声,心说皇帝的几个儿子还真是一脉相承,各有各的讨厌。
“我家王爷重病在床,受不得惊扰,你们却是整整打扰了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如此恶劣,已算不得是不讲礼数了。”
三皇子登时不乐意了,大声质问:“七皇婶是在借故上纲上线吗?你冷嘲热讽的说这话,是要表达什么,不妨直言吧。”
他就不信,她敢不顾脸面,当面翻脸。
三皇子的确是不了解顾惜年的脾气。
很快他便知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顾惜年眼神极凶:“我是想说,你们目的是故意的想扰我夫君病情加重,最好是当场不治,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