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大步走出了停尸间,嘴里隐约还在嘟囔着:“终于死了,死得好啊……”
法医追出来,却已经看不见顾念的身影。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法医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抱怨了一句。
“这应该就是男人吧。”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这个人看着顾念离去的方向,说了一句,“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法其实都不一样。”
法医回头,却发现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不由得吐槽道:“那也不至于这样啊!自己朋友死了,还说什么‘终于死了’,这也太冷血了吧!”
她还是很难理解这种感情。
“这……可能跟队长有关吧。”男人笑了笑,说道,“听说队长是因为当初在部队里误杀了队员才被迫复员的。其实这件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队长过不去那个坎。这么拼命,据说也是为了赎罪……”
“啊?”骤然听到这样的八卦,法医很震惊,问道,“真的假的啊?”
“谁知道呢?”副队长却不在继续说这件事情,而是转移话题道,“队长的父母来了,你收拾收拾,别吓坏了队长的爸妈。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个。”
“这你叫我怎么收拾啊?”
大悲大喜最是伤身,想要不吓到队长的父母……
难不成自己要在江队长的脸上画个简笔画吗?
法医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走吧!你听我的就知道了。”男人拉着法医走回了停尸间。
……
我们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很难接受一个人的突然离去的。
这种感觉很难描写,但是我们都清楚的事情是,这种感觉很难受。
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总是脆弱的。
畏惧,惋惜,不舍,难过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复杂心情,大概就是我们面对熟悉的人的死亡的感觉。
我们活着,而那个人死了。
我们大概并不愿意去相信死亡就是一种结束,所以曾经愚昧的人们发展出了无数的神话传说。
其中以轮回之说最是盛行。
其实人们未必是希望真的有来生,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怀着一种美好的愿景,希望死去的人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活在这个世界上。
起码那样有希望。
人这种生物总是对未来充满着希冀的,这是人性的闪光点之一。
不过顾念一直是一个悲观的人,他不信天不信地,也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他所相信的只有自身的能力,如果有件事情他做不到,他不会去怨天尤人,只会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个人来说,有的时候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
人总是需要一点希望的。
比如现在。
如果有件事情可以让他像江峰那样赎罪的话,想必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顾念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冷血的人,他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真感情的存在,但是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在自己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所谓真感情。
但是对于江峰的死,他还是难以接受,内心中涌起的无限愧疚告诉他……
他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顾念是一个孤儿,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虽然在国家的帮助下,他也上了大学。但是小时候的生活还是养成了他那种自私冷漠的性格。
他也深知自己性格的缺点,所以不打算交朋友,同样的,他也没有打算结婚。
把这当成给自我的惩罚也好,当成是自我的救赎也好……
反正他不打算祸害别人。
但是还是那句话,生活这种东西其实是非常的奇怪的。
它绝对不会按照你所想的方向去进行,许多东西,当你想要的时候,你永远也得不到。而有些东西,当你不想要的时候,它却会偏偏出现在你的身边。
如果说生活是一个人的话,他肯定是一个贱人,而且还是贱的有些过分那种。
……
顾念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窗帘拉着,屋中一片漆黑。
“砰!”
一个易拉罐从顾念的手里飞出去,画出了一道弧线,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呲!”
又一声易拉罐被打开的声音,顾念一仰头,淡黄色的酒液顺着喉咙进入了他的肚子。
一饮而尽。
“砰!”
又是一道弧线。
“嗝……”
顾念将手伸到茶几旁边的箱子里胡乱摸索着,却摸了一个空。
“酒呢?”顾念不由得呢喃道。
“没……没了?”
随后顾念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却无意间踩到了自己之前扔出的易拉罐。
“砰!”
顾念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挣扎了两下,他发现自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已经消失了。
索性就躺在地上,没动弹。
屋里昏暗,黝黑,只有阳台处的窗帘缝隙中透出了一缕光。
顾念在看着那一缕光芒,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