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忙道:“母亲别急,这只是女儿一时的担忧。当不当得真,还两说,这是其一。其二,老太太嫁到蒋家几十年,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父亲勤勤恳恳,清清白白做官,不徇私,不贪赃,不枉法,不参与侯府那些个破事,便牵扯不到他。”
顾氏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你这孩子,吓死我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蒋欣瑶认真道:“母亲,可不是我危言耸听,防着些总是好的。你看咱们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几十口人,总不能做了侯府的陪葬品,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顾氏沉思道:“我儿说的有些道理,等你父亲回来,我与他好好说说。”
欣瑶又道:“母亲理着家,也得束着家中管事,下人,万不可仗势欺人做那苟且之事。旧年二哥与丫鬟一事,就过了些。别尽纵着,该管还是要管。这里是京城,不是苏州府,没有谁能一手遮天?”
顾氏点头道:“放心吧,咱们府里的下人。还没那个胆。西边的那个,胆子比谁都小,出不了大事。瑶儿啊,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的想些什么。若是你两个弟弟有你这般机灵,我就阿弥陀佛了。”
欣瑶笑道:“母亲,弟弟们还小,我只不过比着旁人多看了几本书而已。”
后半句话,欣瑶没有说出来,她不仅比旁人多看了几本书,还比着旁人多经了一世。
……
戌时二刻,蒋宏生眼神迷离的进了屋。
顾氏侍候着脱了衣衫,洗漱一番,端来醒酒汤。蒋宏生一饮而尽,搂了顾氏,正欲昏昏而睡。
顾氏轻声在耳边把白日里侯府的见闻及女儿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蒋二老爷。
蒋宏生刚开始撑着眼皮应付的听了几句,哪料到越听越惊心。越听越害怕,顿时睡意全无。
侯府这些个欺男霸女的事,他早有耳闻,只是他一个外姓人,如何说得?再者说,谁家没些个龌龊事,不过是几个丫头而已。多花些钱罢了,并不当回事。
这会听顾氏这么一说,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朝堂上的暗流涌动,蒋宏生惊出一身冷汗来,披起衣裳,对顾氏说要到书房坐坐。让她先睡,别等他,便走了出去。
顾氏也不阻拦,熄了灯,一夜好眠。
……
蒋宏生在书房呆了整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来到老太太卧房。
周老太太刚刚起床,还未洗漱,见儿子脸色苍白,眼底泛青的进来,吓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蒋宏生忙上前扶起母亲,把思虑了一个晚上的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罢,长吁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得你一大早的就过来。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你母亲我今年快六十了,自我的祖父跟着先帝打下这片江山,建功立业,这才有了安南侯府。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勤勉忠直,权倾朝野,传至我弟弟手上,仕族荣耀,可谓百年不衰。
侯府家大业大,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孙也是正常,大凡富家子弟,哪个不是花天酒地,荒淫无度。你大哥,不也是这样的人?哪里就会因为这些个小事,动了根基。
退一步再讲,侯府与宫里的关系一向和谐,你大舅舅的大女儿,嫁给先太后的侄儿,庶出的小女儿如今正是今上的枕边人。今上是个重孝道的,性子又弱,一向以太后为尊,太后一走,总是会顾及些的。你啊,是担心过了。”
蒋宏生道:“母亲所言极是,只是最近朝里,官员调动频繁,看似无意,实则大有深意,不得不防啊。”
周老太太道:“也是太子迟迟不立的原因啊。也罢,你只安安份份做你的官,侯府那边,少走动。我们久居江南,刚来京里没几个月,有些事情还没摸到头绪,守着本份过日子总不会错。如今看来,顾氏是个贤惠的,能想到这些,倒有几分见识。只妇道人家,胆子总归是小了些。”
蒋宏生张了张嘴,倒底没有说出实情来,只道:“老太太,可要与舅舅会吱一声,府里的人,还是拘着些为好,关键时候,不能闯出祸事来。”
周老太太静默片刻,道:“咱们姓蒋,手伸得太长,不好。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蒋宏生陪着老太太用了早膳,便往衙门去。
蒋欣瑶自然料到了父亲会与老太太商议,而老太太十之*会找个机会暗示安南侯。父亲的为人,算得上谨小慎微,多多少少会引以为诫。
至于侯府,蒋欣瑶自认为仁至义尽,一切只由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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