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萧亭见孙子这副德性,拍拍额头道:“说了,他自己没听出来,怪得了谁?我就说吗,这都快要当父亲的人了,行事还是这么鲁莽,没个轻重,真真叫我说你什么好……”
“祖父!”
萧寒大喝一声道:“不是你说‘有个什么闪失’‘人命关天’,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瑶瑶她有了身孕,我还以为……”
“哎哟喂,我的孙子哎,我不是跟你说我盼到了个宝贝吗?你怎么还听不出来?幸好我那孙媳妇聪明,要不然将来孩子像你这样笨……我早就跟你说,没事多看看医书,你瞧瞧你……堂堂名医之后,连个女子怀孕的浮脉都诊不出来……”
话未说完,只听得里头一声轻唤。
杜天翔刚刚站稳,扶着他的人已然不见了人影,惊得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见身后就是椅子,跌座在上头,心道,这叫什么事?
不就是怀个孕吗,若天底下的女人怀孕,男人都像这萧家人一样,老的,少的,都疯魔了似的,说话颠三倒四,行事乱七八糟,弄得鸡犬不宁,这日子还怎么过?
杜天翔埋怨归埋怨,恼怒归恼怒,却也知道萧家人丁稀薄,自他母亲这一辈,府里就没了男丁,若不是外公把萧寒过继到膝下,视若亲孙,他老萧家可就断了后。
外公望星星,望月亮,好不容易望到了这一天……罢了,罢了,谁让他杜天翔倒霉,摊上了这一家子。
看着地上那几个又哭又笑的人,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的杜天翔只得认命的自己替自己倒了杯温茶,刚刚一饮而尽,就见老太爷搓着手喜滋滋的走到他跟前。
杜天翔怕老太爷再把毛栗子赏给他吃,一个激灵,赶忙站起来道:“外公有何吩咐?”
萧亭皱着眉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天翔,你说这安胎药用哪一味好呢?哎啊,有些头疼啊,又要去了风寒,又不能伤着孩子,还得顾着大人,来,来,来,咱们祖孙俩商议商议。”
“外公,这事你自己拿捏。”杜天翔不耐烦道。
“放屁,这么重要的事,如何我一个人拿捏。你瞧,你表嫂的身子虚寒。虚寒的人,有几味药不能用,你说该不该用针灸呢。哎啊……针炙也不大可靠……这万一手一抖,行错了针,误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行,不行,还是用药安稳……”
杜天翔除了猛打几个喷嚏,表示自己的不满外,他已经气得说不出任何话了!
……
欣瑶一觉醒来,只觉得口干舌噪,闭着眼叫了声:“萧寒,我渴。”
萧寒倒了杯温茶,小心的扶起她,送到嘴边,欣瑶一咕噜喝了半盏,才眯着眼睛道:“几更天了,外头怎么这么吵!”
半晌没听到人回答,欣瑶睁开眼睛,见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糊涂糊涂道:“怎的才回来?快洗洗睡吧。”
萧寒伸出长手,把女人紧紧搂在怀里,轻轻的喊了声:“瑶瑶!”
“嗯!”
“你发烧了!”
“噢,等天亮了让祖父开贴药,就好了!”
“以后,没事别往外跑,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帮你淘来。”
“嗯!”
“以后走路要小心,园子里不平坦的地方少去。”
“嗯!”
“以后那些烦琐的事,你少操心,都交给我!”
“嗯!”
“饮食上得再精细些,吃的,用的都得让李妈妈过过眼。”
“嗯!”
“以后我一定多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什么都听你的。”
“嗯!”
“瑶瑶,咱们有孩子了。”
……
女子浅浅的呼吸传来,显然又睡了过去。
萧寒小心的把怀里的人儿放了下去,怔怔的看了半晌,突然嘴角翘了起来,笑得一脸傻气。
成亲快一年了,他也曾想过子嗣的事情,奈何天不遂人愿。他总是忙,能陪着她的时间并不多,她日日咬牙喝着苦药,偶尔耍耍小性子,一日三顿却从不拉下。后来他去了军中,留她一人拖着个病体在京里苦苦支撑着,却从来听不到一句怨言。
他伸出手,轻轻婆娑着女子白嫩的脸庞,细腻传至掌心,刚刚的一场虚惊使萧寒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她的一笑一顰,一嗔一怒都已经深深的溶入了他的骨血里,揉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再难分开。
倘若有一天,她离他而去,那么他的世界,只剩死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