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瑜这话憋曲在心里很久了。
当日孙景耀与她说起这事时,她心里便有了埋怨。二妹妹什么人不能用,偏用个与她和离过的人,这与众目睽睽下打她一巴掌有何区别?
蒋欣瑶毫不客气道:“我的铺子,我喜欢用什么人,难不成还得与姐姐吱会一声?”
蒋欣瑜一听这话,气得直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四妹妹,你……”
“我怎么了?”
蒋欣瑶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当初姐姐有难,妹妹二话不说,冥思苦想,左右算计把你从孙家体体面面的弄了出来。姐姐生产,妹妹事先买了丫鬟,寻了奶娘,让李妈妈调理好了,送给姐姐用。孩子落地,姐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处不是妹妹暗中替你送过来?孙景耀能毫发不损的从牢里出来,是我家大爷暗中拿银子打点,便是你要孙景耀晚半个时辰出来,我也替你做到了。”
蒋欣瑶顿了顿,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蒋欣瑜,我不欠你的。”
蒋欣瑜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里,眼泪簌簌而下。
欣瑶虽看着心疼,话却如刀子般甩了出去:“我早就说过了,能帮你的,就只有那些了,日后姐姐是好是歹,与我再无半分干系。”
平静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蒋欣瑜的心上,她猛的抬起头,眼中俱是不可置信。
偏厅的空气凝结起来。里屋的轻风吓得脸色发白,死死的拽着手里的帕子,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微云轻轻拍了拍轻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那轻风惨白的脸才有了一丝缓和。
蒋欣瑜泪珠滚滚而来,许久,才泣道:“怪不得二叔二婶连蒋府的门也不让我进,怪不得哥哥嫂嫂到我府里一趟后,再无半点音讯,原来。你们……你们是嫌我丢了蒋家的脸面。”
“我是丢了蒋家的脸面,可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哪一个替我想过。你们一个个把我往那府里一扔,不闻不问,你们可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蒋欣瑜心底似燃起雄雄大火,这些日子的憋曲。羞辱,不堪,为难统统涌上心头,灼烧着她满腹心酸的胸膛,痛不可挡。
她一步一步走到蒋欣瑶面前,怒吼道:“我是个庶出,我的生母是个婢女,亲生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人,我有什么选择。我能做什么选择?我在孙家举目无亲,被人算计,你要我如何反抗?”
眼前的蒋欣瑶不知何故突然变成了高三巧的脸。蒋欣瑜似疯魔一般,扭曲着脸道:“我不过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你们一个个都逼我,都来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就开心了。就如愿了?”
李妈妈见状,吓了一大跳。忙挡在欣瑶跟前,生怕有个好歹。
蒋欣瑶不为所动,冷笑道:“路是你自个选的,好坏都得受着,二姐又何必冲着我吼?我可听说府上的三巧姨娘撒起泼来,二姐只敢躲在房里哭。有本事,谁逼得你,你就朝谁吼回去。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呢?来人,送客!”
蒋欣瑜一听送客两字,突然像被戳破了洞的皮球,一泄千里,幽幽道:“轻风,我们走,这萧府高门大户的,我们高攀不起。
蒋欣瑶冷冷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难怪连个婢女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堂堂蒋家二小姐,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银钱捏在你手里,却还要看旁人的眼色,当真是好本事!”
“我告诉你蒋欣瑜,有本事别求到我门上来,没本事就活该受着。回去带句话给孙公子,他若像他哥哥一样,长跪在我跟前,又卖身给我,我一样用他。别整天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女人的背后,凡事都要女人替他出头。”
话毕,蒋欣瑶甩袖而出,只留下心有戚戚的李妈妈和羞愤几欲死去的蒋欣瑜。
微云朝淡月打了个眼色,淡月忙掀了帘子出去追大奶奶,微云趁机在轻风耳边细细交待起来。
……
蒋欣瑶往东院去逗弄了两个孩子半天,待孩子睡熟了,才消消停停的往西院来。
众丫头见大奶奶面色无常的回来了,也不多问,只殷勤的端茶递水。
微云大着胆子回话道:“大奶奶,李妈妈作主给二小姐备了些吃食,还给了两匹上好的缎子给阿宝少爷做几身衣裳,好歹小姐头一回见侄儿,总不能空着手就让人回去。”
欣瑶环视一圈围着她转的丫鬟,语重心常道:“妈妈还是心太软。我这傻二姐若不逼上一逼,还不知道糊涂成什么样呢。当真以为什么事情都该顺理成章的。”
蒋欣瑶内心里对这个为爱不顾一切的二姐有着赞赏,她勇敢的放下一切,决绝的朝着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奔去。男人张开双臂,眼神热切如初,怀抱温柔如初,讽刺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正室,姨娘和孩子。
童话里,王子与公主一番周折后,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现实中王子与公主一番周折后,公主沦落成姨娘,还需操心一干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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