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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叔相亲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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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相亲一条路:眼到、口到、手到,三者到位,不成都难。

    怎么着,这话怎么说呢?第一步,看对眼了,然后嘴巴上抹点蜂蜜,说点好话,手中有点银子,肯为女人花钱。这条路,自古畅通无阻。什么高山流水遇知音,什么门当户对最匹配,什么两小无猜最登对……

    可是,知识分子老钱,最近却遇到了相亲的难事儿。

    老钱曾经是厂大院里小有名气的“先生”。师承大家,为人低调,俗语说:深山卧猛虎,深水藏蛟龙。老钱当初为了太太的工作,陪她来到了国企上班。做个小保管员,真正儿的屈才了。可是人家老钱,遇谁都泰然自若:“咱就是一臭老九,读书无用!”

    他疼老婆是出了名儿的,老婆也温柔可人。膝下无子女。但人家也看得透,明摆着无所谓。

    可是,就在几年前,老钱的太太突然查出得了肝癌晚期。原来,在这之前,她无意中染上了丙肝,这种病往往极难治愈。在最后的日子里,老钱倾其所有,还是没能挽留住太太的生命。

    老钱住惯了厂大院的生活居民区,委实不想离开,于是,便在退休之后,培养了好些兴趣爱好。60出头的年纪,精神矍铄,怒发冲冠,更有“凭阑处潇潇雨歇”的风貌。

    终于在上上个月老钱动摇了,朋友劝他、文友劝他、老同事劝他甚至邻居劝他,别一个人啦,找个新老伴儿,晚年有个念想,最美不过夕阳红嘛!

    老钱考虑良久,也觉得:找个伴儿,总归也有个人聊天,做啥事儿不孤单。

    所以,“孤独”这两字,永远是压死“单身贵族”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的潜意识,多少都有这两字儿。多数人,赢不了;少数人,赢了,也没啥值得骄傲的。所以,大多数人,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因为孤独比穷还可怕。哪怕一块钱,也得有个继承人哩!

    老钱首先通过朋友的朋友家里的亲戚,介绍了一位有知识底蕴,年轻时学艺术的、快六十的女士。

    两人在那位朋友亲戚的引领下,于腊月二十中午,去接这位女士去吃午饭的路上,相见了。女士打了个招呼,老钱算是第一次相亲,不敢看,说白了,拘谨,尴尬。

    女士坐上面包车前位,老钱正好坐斜后座,他开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乌黑的发质,高高盘起,绾在头上,身穿深紫色皮草,没有戴任何手饰珠宝。从后面看,很优雅,很知性。老钱心里头欢喜的不得了。他微微上扬嘴角,隐藏不住的喜悦。

    谁还不想讨个漂亮老婆呢!

    下车了,女士走在前面,进了包间。朋友的亲戚客气道:“你们先聊,我去那边点菜!”“好!”

    老钱迫不及待地看了看对面的女士。一看就是学艺术的。老钱准备主动了,他给女士到了一杯茶,递给她,女方点点头,微微一笑,然后默不作声。“真是有内涵呐!”老钱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主动发起攻势:“你,现在还画画吗?”女士先是往外看,然后被他的眼神拉了回来,再一次,微微笑,摇了摇头。“真是惜字如金呐!”老钱心想,人家那么有内涵,我也保持风度,不要太多话,惹得别人心里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候,朋友亲戚点完菜回包间了,“菜点好了,钱老师,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女士,目前退休在家。”老钱主动与其握手,这位陈女士,依旧笑而不语,默而不答。只是双手合十,做个恭敬的回礼。

    “对了,钱老师,这位陈老师,是位聋哑人。小时候发烧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就落下了病根。”朋友亲戚接着说道:“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学个手语。”

    “什么?!聋哑人!”老钱听到脑壳儿炸裂的声音了。“没人告诉我呀!”老钱彻底从开发区变荒地。白白努力了半天。老钱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朋友的亲戚面露难色,似乎也不好说,老钱只好闭嘴。

    晚上回家后,老钱依然开心不起来。太荒唐了,没人告诉我,她是聋哑人!

    这时候突然门铃响了起来,老钱开门一看,愣住了:朋友的亲戚。

    “是这样的,钱老师,我跟你说了吧,今天这位陈女士,她,并非聋哑人。”老钱的脑壳儿又炸裂了。这位朋友接着说:“第一,您上车时,打量了她五分多钟,她觉得您可能是只看外表的人”“什么?”“老师,您听我说完,陈女士有个聋哑儿子,她们相依为命,她故意装聋卖傻看看您对残疾人的态度,因为她怕走在之前,儿子会受罪。”

    老钱听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吊了半天,吐出一行诗来。“初见摄人魂,再见不是人,不见不麻烦,谁见谁淘汰!”

    “嗨,您呐,别挂心,就是个相亲,没啥!”

    “我倒是想挂心呐!”老钱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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