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多么沉重的压力。”
“我只是感叹一下自己,你们有压力干嘛?”
“这年头连男生都这么励精图志,我只能说敝人妄为女生,自愧不如。”
“你又不胖,感叹什么?你们女生就是喜欢草木皆兵的。”
“那是因为你不明白部分女生的苦。在这个以瘦为美的社会,女生如果不顺应时代就没办法在常人的眼光中活下去,光鲜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昂贵的代价。所以还是当男生好,不用注意形象,不用画大钱跟时间去做无谓的精雕细琢。”
“好吧认同。可男生也要注意形象的好伐,谁喜欢五大三粗的汉子?再说你们干嘛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累不累?”
“是累,而且我也不喜欢。只是我喜欢看着大家为了美疲于奔命、相形见拙的样子。”未宸若有所思地笑笑,那种笑感觉像是全能的神祗在审视渺小的浮尘一般,有点空洞,却又带点同情。
“你这些天都哪儿去了?夜不归宿!有伤风化!”七天得意地将未宸批判了一通。
“哦,这个啊,我想过了,干这行久了手里的钱也沉淀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决定要开公司。”
“开公司?”七天愣了一下。
“不行吗?”
“也不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你,太年轻了点。”
“话是这样,但是不趁着现在多闯闯多干干,将来一定会为自己吃老本的行为后悔!”
“决定好入哪行了吗?”
“差不多了,具体的事项还在规划中,但大致的蓝图我在五年前就构架好了。”
“五年前?你才多大!”
“差不多大三的样子。有一门课激发了我的这个念头。”
“你不是学艺术的吗?艺术生会开这种课?”
“谁告诉你我是学艺术的?本小姐彻头彻尾就是一理科生,主修专业是化学,艺术勉强算个副业。”
“我不相信!没天理,没道理!未大家居然是化学生。”七天完全没想到未宸竟然不是艺术学校的学生。
“你这什么老八股,凭什么认为女生只配学文科!”
“谁想到你文质彬彬一女子居然这么彪悍。”
“偏见!”
“那么你最近在忙开公司的事?”
“不然还能忙什么。”未宸啜了口奶茶,调整了坐姿,做了下腹式呼吸。每餐只要吃饱了她就会这么坐着,锻炼自己。
这个女孩真是不简单,明明比自己小,居然已经在社会上崭露头角,而且还是这么锋芒毕露。
“其实靠写书赚不了什么钱,纯粹属于个人爱好。”
“难以想象。”
“绘画也是一样的道理。真想赚钱的话还是要有实业。”
“总之,你真的很厉害。那么开公司的资金多半是来自绘画吧?”七天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不算窥探别人的隐私。
“嗯,算是这样没错。”这次未宸喝了一大口奶茶,咕噜一下咽下肚子。
七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未宸问道:“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说是不知是否方便回答。”
“说吧,跟我还绕个什么。”
七天回想起了那一日在展览会上所见到的那副《太阳》,下面所配衬的那句伤感的文字。那些字句他一直很在意。
“你笔下的那幅抽象画《太阳》让我非常感动,但你在注释中说过‘你的世界原本没有光明’,这是什么缘故?”
像是突然间剧烈地抽搐,未宸的背脊略微抖了一下。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问了这么隐私的问题是我不对。”
未宸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看把你紧张的,我的演技真是到家了!”
“啊?”七天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是吗?浪费我感情。”
“毕竟那是参展的压轴作品,没有感人的注释会给作品的价值大打折扣。”
“但也不用写得那么黑暗吧。”
“黑暗?”
“是啊,虽然字里行间给人的最初印象是希望,但是只要静下心来仔细体会,不难发现到头来贯彻在作品中的其实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连绝望都冒出来了,不简单啊。”未宸觉得七天总算有点悟性,看来给他的评分得打高点。
“有个问题我很在意。”
“什么问题?”
“画是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我留心了一下作画的日期,上面注着2008年的4月8日。”
“那是完成日期,是以某个契机为蓝本创作出来的我自认为最好的作品。”
“那么”,他停顿了片刻,抿了下嘴角,“那个太阳是谁?”七天很好奇,到底那个太阳所影射的真人究竟是谁。
“很多人都这么问过。”未宸掠了掠鬓角的长发,“看样子不好好回答的话就有点敷衍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明白,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未宸看着手中的奶茶,失神得恍惚起来,几个月前的那个上午——也就是七天看房之前的一幕,她无从忘却,记忆犹新。因为前一夜她一宿未眠,只为了做出那个让她迟迟难以下定的决断......正当她着手行动的时候,他敲响了她的门。
那个时候,她开了门,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大男生站在门外,那种感觉,就像真正的太阳降临人间!让她一阵目眩。
当时的她思忖着,顿了顿,这样开了口:“请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今天呢,今天又该怎么办?当被问及这个问题,她有些黯然,然而答案是什么她却终是无法出口。
于是她以同样的口吻说道:“是我最重要的人!至关重要!无可替代!”但说完这句话,她便缄口不言。
话音落地,他们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宸指望七天说些什么损话把场圆过去,七天则希望未宸像以前一样爽朗地大笑,冲他喊一声“活该上当”。
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觉得自己有很多话必须对她说,可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说起。他只能低头望着杯中的咖啡,尽量避开未宸的视线。
怪异的气氛一分一秒地在尴尬中缓行,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头脑空白,但他又不能马上离开,那只会让未宸觉得奇怪,也会让尴尬的程度雪上加霜。
最后,他问她:“他还好吗?”
“啊?”
“你的那个他。”
“他呀......”
“嗯!”
“我认为......”未宸放下手中的奶茶纸杯,顿了几秒才接着说了下去,“他现在不太好。”
“不太好?”
“对,可我希望他好起来。”
“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回答!明天见。”
“等一下!”
“啥事?”
“明天把你的笔记本电脑借我用用。”
“好啊,没问题,可你不是有一台比我还好的吗?”
“只管借给我就对了。”
七天将食品垃圾收拾起来,正要起身,却发现沙发边的纸篓里盛着几张撕碎的白纸,他习惯性地将它们拣出来一并塞进手头的食品外送袋中。那些纸张撕得不是很碎,他没花多少功夫便将它们一一捡起,其中一片正好正面朝上,上面写着租车合同,他好奇地翻看了另外几片,上面写着车型桑塔纳,租赁日期一个多月前。
他记得未宸应该有两辆车,一辆是日常在开的白色苏巴鲁,而另一辆则是经年累月在地下车库里进入沉默状态的拉风红色敞篷跑车。七天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未宸明明有车却还要出去租车,而且还是跟她这种女孩子完全不搭的桑塔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辆红色跑车未宸似乎从来碰都不碰一下,只是一味地丢在车库里落灰尘。
算了,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她未大家的品位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呗。七天不再多想,将垃圾带出门外。
望着七天出门的背影,未宸有一种冲动,想要借用他的后背大哭一场,但她不能也不会这么做,她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些话,那声音低得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门关上的瞬间,未宸阴冷的眼神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虚晃地向空中伸出左手,想要抓住那个遥不可及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