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南一直以来高高在上,贵不可言,他从没把苏湘当成是傅家的人,更是把她视作耻辱。
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身在高位的傲然,此时对着苏湘那张淡淡而笑的脸孔时,他的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下,这一句恭喜让他嘴里说出来,还真的很难。
人的际遇真的很难说,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个哑巴,一跃成了贵女呢?
但傅正南来说,即便没了权势,对着苏湘的时候还可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他对着任何人都不会失了傲气,这就是傅家的人。
傅正南淡笑着,对着苏湘道:“苏湘,宴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你做他的女儿,是大福气,今后可要多多孝顺。”
他是长辈,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让人孝顺总是没问题的。
宴霖认干女儿,此时也没人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在苏湘听来,怎么感觉傅正南把她当成自己人,依然对她颐指气使的呢?
不管是否她打心眼里反感傅正南,对他的话有所抵触,但在场面上,尤其又是这样的场合下,苏湘不会翻脸,更不会主动挑事,她唇角弯起,眉眼清朗,她道:“谢谢大傅先生赏脸。”
方才,宴霖带着她一路给那些大人物敬酒,既是感谢,也是给她结交人脉,她说了一路感谢赏脸的话,对着傅正南也不会有什么别的话说。
她一点头,对傅正南就算是过去了,众看客心里对苏湘则是又看高了几分。
苏家的风评不好,再加上苏湘一直被人抹黑,不了解她的人,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会来事会耍手段”这个层面上,哪怕她多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又有爱心大使这个称号,别人还是觉得她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而今近距离观察,对着这个小女人则是越看越顺眼了。
难怪宴霖这样的人,也要收她做干女儿,有气度知礼数,不卑不亢不谄媚,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女人。
就算是对着昔日恶言相向的婆家,也能保持这样的淡定自若,笑脸相迎,就这份沉着大气,很多人都比不上。
常言说,距离产生美,可到了苏湘这里,反而要倒过来,只有真正认识了她的人,才只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湘仰头喝了酒,酒液入喉,冰凉过后是一片灼热,她手背贴了下面颊。
纵然她手里拿着的酒杯盛不下一两酒,这一杯杯下来也不少了。
睫毛低垂,她看着有人又往她的酒杯里倒上新酒,一抬头,又对上了傅寒川的那张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又打鼓,她看不透他此时心里想着什么,在这地方,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吧?
傅寒川一直默默的瞧着她,她在台上时,远看她像是一朵大气瑰丽的牡丹,此时近瞧,这朵大气的牡丹又有着小女人的娇媚,一张粉白脸红扑扑,泛着红润光泽,那一双水润的眼,更是波光潋滟,她连鼻子都微微的透了红,让他想到家里那只总拿湿漉漉鼻子来嗅他的大白猫。
苏湘哑然的看着傅寒川拎着茅台给她倒满了,酒香四溢。她莹润的目光中含了些愤怒,这个人是专门与她作对的吗?
祁令扬替她挡酒,到了他这里,他反而亲自给她倒酒。
傅寒川的唇角一勾,捏着酒杯道:“喜酒喜酒,不喝酒怎么叫喜?”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傅赢。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对阵傅正南以后,就看傅寒川与她的好戏了。
前夫来参加前妻的认亲宴,一桩奇事,看得也就更加兴致勃勃了,更不要说,就在前段日子,傅寒川还在那么多媒体前面说了告白的话。
这是明摆着是要追回前妻嘛。
这群人精,一向会审时度势,参照傅家现在的光景,难免想到此时傅寒川要追会前妻,是否有拉拢宴家的意思。可这会儿,他又亲自给人家倒酒,一点没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到底要干嘛?
傅寒川手里捏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苏湘,他说的场面话苏湘是推脱不得的。
不喝酒怎么叫喜,意思就是,她若不喝下这杯酒,就不喜了。
挑了吉日选了吉时公布的消息,有福气有喜气,有希望平安福顺的意思,不喝酒,就是往外堆福顺。
苏湘瞧着他英俊的脸,只觉他可恶透顶,她都快喝吐了,但她还是只能咽下这杯酒。
傅寒川看她喝,自己也一饮而尽,但那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下酒菜似的,眼看着她脸上的红润更深了一些,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几分。
傅赢一点也不稀奇傅寒川喝酒,但他几乎没看过苏湘喝酒,眼睛发亮,就觉得她好厉害。
他经常被卓雅夫人带着去不同场合,见过不少世面,也偷偷喝过酒,他知道喝酒能够打开人脉圈。但酒的味道不怎么好,比他吃过的药还难吃,辣嘴巴,她竟然一口就喝没了。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叫妈妈喝酒,他又不是那些人脉圈。
傅赢今天明显是打扮过的,穿着笔挺的小西服,脖子间打着红色蝴蝶领结,头发也上了发油,一丝不乱,是个非常帅气可爱的小正太。
他往傅寒川身边一站,俨然傅寒川的缩小版。但他比他爸嘴甜,小家伙道:“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啊。”
儿子夸她漂亮,苏湘听了心里很受用,眼睛笑的像弯月。傅寒川眼底划过一抹狡笑,呵,祁家不是在摆身份吗?还有什么比傅赢的这句话更加硬气的呢?
祁令扬坐在红毯的另一端,看着这一端的热闹。可他今天是客人,不能陪在苏湘身边,傅寒川的话,那孩子软糯清脆的话,随着风吹过来。
他的手指捏紧了酒杯,一张温润的脸依然平静如秋湖,在这样的场合,他什么表情也不能有,不能怒不能醋,因为旁人一只眼睛盯着那边,另一只眼睛在盯着他这边。
小男孩一声妈妈而已,他本就是苏湘的孩子,傅寒川在这时候耍心眼,在宴家人的眼里未必就是好事。
以傅家以前对苏湘不承认的做派,此时就有上赶着拉亲近的嫌疑了。
他捏起酒杯,徐徐喝酒,眉眼间还含着笑意,继续不动声色。
这边,傅寒川接着傅赢的话说道:“你妈妈不是今天才漂亮,她一直都很漂亮。”
苏湘本就因为喝了那么多的酒身上发热,他话一出口,跟觉得从头烧到了脚,耳朵脖子全红了。
她一身红裙,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个大红人,真正的大红人。
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呢?
可,他说她漂亮,好像还是第一次。
苏湘喝多了,脑子昏沉沉的感觉,她记不清他是不是第一次说,但被人夸长得漂亮,而且是他当着这么多人说,是个女人都会觉得高兴。
刚才好多人都夸她漂亮大方,她听得心里就很高兴舒服,谁都喜欢被人夸赞。
傅寒川这样的人物,被很多女人喜欢着,爱慕他的人可以从北城的南端边界一直排到北端的边界去。他阅女无数,在他眼里,可以夸作漂亮的,不多的吧?
她是个哑巴,没有人觉得她漂亮,伴随着她的,也只有别人的轻视鄙夷,她再坚强自信,哑巴始终是她的缺陷。哪怕她现在可以说话了,她的普通话与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在傅家三年,她始终没有抬起过头,傅家的人不承认她,更不要说在重要场合上夸她一个字,连苏湘这两个字都不能够被人提起。
所以没有人知道,苏湘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又羞愤傅寒川当着众人面对她的调X戏。
旁人听到傅寒川当众夸苏湘漂亮,各自交换着眼神,谁没看出来,傅家这是跟祁家在较上劲了?
相隔了几张座位的陆薇琪,一口雪白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从前,她是别人眼睛里的一道光,她走到哪里,那些人的目光就跟着到哪里。可现在呢,那个哑巴,麻雀似的女人成为了别人眼里的金凤凰。傅寒川甚至当众说她漂亮。
傅寒川的嘴里,夸过谁?他的出身,他的优秀带给了他无上的优越感,站在他身边,谁都能被他给比下去。
哪怕她陆薇琪,站在他身侧的时候都会有自卑感,觉得配不上他,他的光芒太盛了。
陆薇琪与他恋爱的时候,他也曾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也曾说几句哄人的情话,可从她离开了他以后,那目光就再也不属于她了,更不要说一句肯定的话。
陆薇琪恨得咬牙切齿,不只傅寒川当众与她调Q情,还因为此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宴霖与傅正康是差不多的年纪,苏湘认了宴霖做干女儿,以后都将受到宴家的照拂,而她却只能做傅正康的情人,陆薇琪心里又恨又苦,只这几分钟里,酸苦麻辣什么滋味都尝过了,没有一点甜。
一想到是她阴差阳错的帮了那个哑巴,她就气得要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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