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接了手炉,坐在绣敦上,靠着铜盆烤暖和了身体,才道:“不妨事。早起去见了我家小子,您的铺子经营的很好,比之才入手的时候,翻了几倍了。”
年里办年货的多,沈清月手下几间铺子的生意好做。
沈清月脸上挂着笑,道:“那便好,说起来几个铺子的掌柜我都没见过,过段日子我见一见他们,也顺便给他们封个红包。”
罗妈妈搓搓手,坐上了罗汉床,道:“好。”
沈清月又同罗妈妈提了给沈世兴纳妾的事,她没说让罗妈妈去外面挑,只问罗妈妈有没有什么主意。
罗妈妈道:“院子里只有三个二等以上的丫头,姑娘肯定还要调教一个出来,将来都带走。既老爷要纳妾,我就顺便去庄子上多接两个丫头进来,想法子调教一番,等丫头乖些了,再送给老爷做妾,有过这么一段,丫鬟做了妾,心里也有几分怕,行事总要掂量掂量您乐不乐意。”
妾侍身份低下,便是纳进府,也要尊着沈清月,若再给罗妈妈教一教,就更好掌控。
沈清月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就道:“等您有空,就去庄子上看一看,有没有年纪过了十五的贫家女。”
罗妈妈道:“若要挑妾侍,这个容易,不如去牙婆手里买?”
沈清月摇了头,道:“不好,父亲纳妾,只为延续香火,身子结实才是第一位,牙婆手里的,只怕太弱了些。”
罗妈妈没再建议,只问道:“下次去庄子上,姑娘随不随我一道去看一看?”
上次去庄子上查蔡氏怀孕的事,沈清月怕罗妈妈看出端倪,就没带罗妈妈去。
沈清月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我就不去了,省得旁人说我的手还插到父亲房里去了。”
“也好。”
沈清月放下茶杯,又抱着手炉,直视着罗妈妈,缓声道:“还有一件事,要请罗妈妈帮我查一查。”
罗妈妈道:“姑娘说就是。”
关于出身的事,沈清月一直是避着罗妈妈的,查了这么久,到红儿那就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罗妈妈和胡掌柜背后的人肯定和她的生母有关系。再查下去,肯定要去真定,也就一定会惊动罗妈妈和胡掌柜背后的大人,她无非是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下倒不如透露消息,让他们自己来找她。
沈清月睫毛一下下地扇下来,道:“……我要您帮我去查一查,我父亲十五年前,在真定读书的时候,他是借住在友人家里,还是住在学里,如果是住在友人家里,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罗妈妈倒是面色无异,只道:“姑娘可知道老爷在真定哪里读的书?”
沈世兴读书的事不是秘密,沈清月已经打听好了,便说了个具体的位置给罗妈妈。
罗妈妈应下之后,喝了茶暖过身子就出门去了。
沈清月看着罗妈妈利索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罗妈妈看样子对此事丝毫不知,看来那位大人只是派了个足以信任,却不知情的人来照顾她。
她没猜错,罗妈妈的确是不知道和沈清月有关的事,她只知道主子叫她来照顾这个姑娘,但当她把这件事告诉胡掌柜的时候,胡掌柜吓坏了,惊了一身的冷汗。
罗妈妈与胡掌柜二人密谈,她锁眉瞧着胡掌柜:“怎么了?”
胡掌柜没解释太多,只道:“没什么,姑娘太聪明了,她有没有试探过你?”
罗妈妈思忖了一会儿,道:“没有,姑娘没探过我的口风,我旧主的事,打我进府之后,就没问过几次。”
胡掌柜抹了把脸,道:“我知道了……姑娘近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罗妈妈回忆着道:“去过蔡家,去过沈家庄子上,别的就没有了。”
胡掌柜面色严肃道:“我知道了……你先按兵不动,我回去禀了大人再说。”
罗妈妈做了一辈子的下人,她知道什么事不该问,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交代下了,就回了沈家。
胡掌柜抛下铺子里的事,先叫人去舒家传了信,等到天黑的时候,悄悄地赶去了舒家。
他的行动很隐蔽,若是换了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但跟踪他的人偏偏是福临。
福临身上有功夫在,又走过江湖,一般的甩人法子,根本甩不掉他,他跟到天黑,子时之前就回了顾家,给顾淮报信。
他道:“爷,没错儿了,就是舒家。”
顾淮等了好几天了,今儿这个时辰,也还没有就寝,他手上还握着笔,抬眼直直地看着福临,道:“真是舒家……”
他知道沈清月和舒家肯定有关系,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