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不失儒雅,儒雅又不失气魄,如松如柏,挺立昂藏。
她莫名红了脸,连忙放下帘子没去看他。
街上的人却又疯癫了,有人一路跟了过来,实实在在地瞧见顾淮一路走来,可是半点都没笑过!只到家门口才露出一点点笑,何等沉稳啊!
沈清月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觉着更吵闹了。
沈清舟也瞧够了顾淮,在车里拉着沈清月的袖子道:“姐姐,顾先生今日真好看,不过他不笑的时候,好像比以前更凶了。”
沈清月失笑,吩咐车夫赶紧回去,等一会子顾淮骑马进巷子,马车就走不动了。
这姐俩回了家,沈清妍和沈清慧还在看。
从前沈清慧很厌恶顾淮,如今瞧着眼前盛况,倒不那么厌恶了,不过她还是不大喜欢顾淮这种人,冷冷冰冰,不如周学谦那般温文尔雅,讨人喜欢。她又一想,周学谦沾了沈清月,好像也不温柔了,心中一阵烦闷,就闹着要回家。
沈清妍不依,她脑袋恨不得探出窗户外,很是痴痴地看了顾淮许久。
整个京城热闹这一日过了,街边巷尾,盛传着顾淮的名声,沈家再次送去了贺礼,并且送了一百两银子的仪程,方便他初次为官,上下打点。
科举盛事过了,老夫人催问沈清月的亲事,沈世兴羞愧,说还没找到,要再挑一挑,总不能太委屈月姐儿,真叫舒家人知道,到底怕得罪他们。
老夫人想起沈清月做的种种恶事,便一肚子的不爽快,黑着脸道:“别拿舒家压我!他们若真看重月姐儿,早把这个孽障领回家养了,还轮得到你养!再给你一月为期,你若定下来,我就替你办!”
沈世兴竟想替舒家人辩驳,当年舒家仁至义尽,虽说舒阁老出于仕途考虑,没有留下月姐儿,但舒家依从舒行洁遗愿,给沈清月留下了丰厚的嫁妆,还隐晦地敲打过沈家,已是尽心尽力,若知道沈家这样怠慢姑娘,未必不会出手打击他们。
老夫人看出沈世兴的担忧,便道:“你可把心放肚子里去吧。去年开始,咱们家闹出多少事了,外边人早在传咱们欺负月姐儿,他舒家要在乎,还会无动于衷?我就不信,舒家会认月姐儿,你不必自己吓自己了!”
沈世兴懒得与老夫人争辩,便道:“儿子知道了,儿子再去试试。”
老夫人似乎瞧出沈世兴心里有了主意,便一言戳破,道:“你难道现在还想着顾状元?”
沈世兴满面通红,沈家现在哪里还配得上顾淮,可顾淮对他是真的亲近啊,他总觉着吧,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老夫人哂笑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
沈世兴臊红脸,快步出去了。
老夫人一脸嫌恶地摇了摇头,人家顾状元,第一次顶乌纱帽就是正六品,前途无量,娶个公主也是娶得,沈世兴是个什么官儿,捉这样的婿,简直白日做梦!沈清月该配什么样的亲事……她心里算计着呢!
沈世兴打了个喷嚏,心里猜到是老夫人在说他,垂头丧气地回了院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知道好歹,过分挑拣了些,明明月姐儿才名正盛,怎么就是挑不到合适的呢!
甬道上,罗妈妈快步走了过来,她落在沈世兴后边,便没刻意去行礼,她回了雁归轩,告诉沈清月说,胡掌柜的人跟踪了赵郎君好几日,都不见异常,他除了常去仁寿坊,平日里不是国子监就是家里,并不去别处。
沈清月问道:“他去仁寿坊是做什么的?”
罗妈妈道:“看着像是与店铺掌柜打交道,料理家中事务,再便是去隆福寺。”
沈清月道:“隆福寺,不是番、禅同驻的寺庙吗?他一个读书人,去这里做什么?”
隆福寺里有喇嘛跟和尚,是参禅悟道圣地,读书人追求的是入世,不提倡学这些。
罗妈妈更是不解了,道:“不知道,读书人的事,我们哪里懂。”
沈清月心里有些怀疑,叫罗妈妈派人继续跟着。
顾沈两家隔得不远,顾淮早暗中盯上了罗妈妈,便知道了罗妈妈近来的动向,派了福临跟过去。
福临还没带消息回来,顾三先火急火燎地过来了——他可真是没见过这么败家的玩意儿。
还没娶回家,合着就帮人家姑娘挣顾家的银子了?以后真成了亲事,是不是要把顾家产业都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