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已经很久没想起林飞了,除了手机里每月月头的短信提醒,我的那张卡里又进了一笔钱。其实我挺困惑的,已经毕业两年了,那张助学卡里还是每月进账,在每个月的一号,雷打不动,提醒我和林飞之间资助者与被资助者的悬殊身份。我怀疑除非我死了,否则这张卡里会一直有钱进来。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恨那张卡,恨那部林飞留下的手机,或者是恨林飞。
她已经骑到了我身上,面对着我贴得很紧,说,李默,我总觉得能从你的眼里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我问。
故事,她说。
什么故事?我追问。
不知道,总觉得你藏了好多心事。她歪了歪头笑着说,有人从你的眼里看出什么来了吗?
有,我说。
是什么?她似乎来了兴趣,在我的腿上坐直了身体。
夕阳,我说,有人从我的眼里看到了夕阳。
一个吻突然撞向我的双唇,我感到刚才喝的酒正在从胃里涌出来,便将她一把推开,跑向了卫生间,然而什么都没吐出来。
出来后,她已经穿回了正常衣服,看着我,眼神冷淡。我其实就是赌一把,她说。
我抹了把嘴说,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推开我。她低头沉思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李默,你心里有人吧。
没有,我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的李默,我和你在一起的半年来,你一直在心里将我和一个标准做对比,不断地衡量着,我一直不确定那个标准是否是真实的人,今天我知道了。她说着眼圈红了,控诉起我来,李默,你这人最可恨的是,你从来都不拒绝我,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呢?
我心下觉得愧疚,说,对不起,我其实真的在尝试,真的在努力。
她似乎很意外,竟然有人为了爱上她用了努力这个词,我想这对她来说应是耻辱。她瞪大眼睛,指着我破口大骂,操你妈李默,这他妈是可以努力的吗?爱情是可以努力的吗?她扑向我拽着我的领子,逼迫我和她对视,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真实,生猛。李默,我告诉你,爱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靠努力争取不来的东西,你无法喜欢我,再努力都没用!
我们看着对方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她似泄了气,推我一把说,你走吧。我知道不辩解的我,对她来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我走出她家,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我站在雪中如释重负。就像背了很久的债终于还清,但我又深深地明白,感情债最难还清,她今天之所以这么歇斯底里,是因为在意,而我对另一个人歇斯底里的恨意又何尝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在意。
第二天,她便辞职,如被太阳晒化的雪,消失不见。而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生命中的那场大雪,那场曾让我痛到死去活来的大雪,终将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