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父,我亲自前往营救……”
说完这番话,他带着一队骑兵,策马朝着赵主父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能再耽搁了……』
在策马飞奔的途中,牛翦暗自告诉自己。
他知道,因为赵主父的关系,他麾下的骑兵们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他,虽然暂时还不至于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但消极怠战却也不难猜测,而如此一来,必定会导致赵主父走脱。
而赵主父一旦走脱……
摇了摇头,他不敢再细想赵主父一旦走脱的后果。
“(胡语)牛翦!拦住这个叛徒!”
瞧见牛翦亲自率领一队骑兵杀向赵主父,胡人骑将阿奴夫大喊一声,率领着一队胡骑上前截击。
见此,牛翦眼眸中闪过几丝杀机。
“挡我路者,死!”
只见他双腿架紧马腹,驾驭着战马狠狠撞向阿奴夫胯下的战马,只听咔砰一声,两匹战马的前胸狠狠撞在一处,而此时,牛翦却翻身跃起,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一剑斩向阿奴夫。
阿奴夫措不及防,由于胯下战马失去重心,无法及时格挡,被牛翦一剑斩在左臂上,当即鲜血四溅,一条胳膊顿时被牛翦砍了下来。
“啊!”
吃痛的阿奴夫捂着断臂拨马向后,而此时,却见牛翦抬起右手,一把抓住身后友军骑兵递出的缰绳,在跟着那飞奔的战马疾奔了一小段后,一借力翻身上了马背,手中利剑指向前方沉声喝道:“诸君,杀过去!”
“喔喔!”
他身后的骑兵们大声呼应。
而此时,蒙仲、庞煖等人远远瞧见这一幕,心中大感震撼。
“好厉害的骑术!好厉害的武艺!”
蒙仲忍不住夸赞。
可不是嘛,要知道胡人阿奴夫在蒙仲看来亦不失是一位勇悍的骑兵,至少比蒙仲与他一干小伙伴要厉害地多,可这般厉害的骑卒,却被牛翦一招就斩下了手臂,由此可见牛翦的骑术与武艺是多么的强悍。
听到蒙仲不自觉的夸赞,赵主父淡淡说道:“毕竟那牛翦曾在边境磨砺过,若没有这样的本事,他早就死在林胡、匈奴、娄烦等异族的战士手中了……”
说着这话时,他眼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
毕竟曾几何时,牛翦乃是他麾下最信赖的将领,这非但是因为牛翦对他的忠诚,更是因为牛翦出色的个人武力与统率骑兵的本领。
可没想到现如今,曾经最信赖的将领却要置他于死地。
“挡住他!”
“(胡语)挡住他!”
眼瞅着牛翦率领骑兵冲向赵主父所在的位置,沿途有赵主父方的骑兵纷纷上前阻拦,但却被牛翦率领骑兵凿穿。
见此,蒙仲与庞煖大喊一声:“保护赵主父!”
听闻此言,蒙虎、蒙遂等人以及二十几名信卫军结成了阵型,试图将牛翦挡下。
然而,面对着蒙仲、庞煖等人组成的小型步卒阵型,那牛翦根本不闪不避,直接迎面撞了上来。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二十几名信卫军结成的阵型,便被牛翦与其身后的骑兵冲散。
而牛翦本人,亦因为这冲撞之力而摔落马下,在地上连连翻滚了几圈这才停止了冲势。
此时,牛翦所在的位置就在蒙仲、蒙虎等人约两三丈外,见此,蒙仲与蒙虎对视一眼,当即举着利剑斩向牛翦。
“牛翦受死!”
只见蒙虎大叫一声,重重斩向牛翦,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牛翦单凭一只手的臂力,便用其手中的利剑稳稳挡下了蒙虎这一击。
“凭你?!”
冷笑一声,牛翦他飞起一脚,一脚踹在蒙虎的腹部,直接将穿戴着三层厚甲的蒙虎踹飞两丈多远。
“阿虎!”
蒙仲大声喊着,手中的利剑斩向牛翦,却再次被牛翦招架住。
“蒙仲……”
牛翦看向蒙仲的目光中,亦闪过几丝恼恨。
恼恨什么?
无非就是恼恨蒙仲、庞煖等人保护着赵主父悄然从沙丘行宫逃离罢了,逼得他牛翦在清河河滩不得不下令对河内的赵主父放箭。
“你也该死!”
凭借着远胜于蒙仲的臂力,牛翦右手一搅,便将蒙仲手中的利剑搅下,而就当他正准备再次挥剑斩杀蒙仲时,他忽然感到脑后传来一阵恶风。
想也不想,牛翦回身抵挡,只听铛地一声,他正面挡下了向他挥砍的那柄利剑。
“赵主父……”
牛翦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柄利剑的主人。
“哼!”
赵主父冷哼一声,拨马向后退了两步,同时提醒蒙仲等人道:“蒙仲,小心些,你等目前还不是这叛徒的对手!”
“是!”
蒙仲捡起地上的利剑,迅速跟蒙虎、庞煖等人保护在赵主父四周,而从旁,剧辛、赵奢、蒙遂、乐毅等人,以及其余二十几名信卫军士卒们,正与牛翦的近卫们厮杀成一团。
尽管被赵主父骂做叛徒,但牛翦亦不气怒,而是平心静气地说道:“赵主父,我来接您回沙丘行宫……请您随我回行宫。”
“哈哈,回沙丘行宫等死?”赵主父冷笑着说道:“牛翦,想当年赵固向我推荐你时,你还是一个正直之人,不曾想若干年之后,你竟然会为了功利而背叛我……”
“我不曾背叛您……”
“不曾?哈!你可敢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你麾下的士卒?”
“……”
牛翦沉默了片刻,旋即目视着赵主父沉声说道:“看来,您受蒙仲、庞煖二人的蒙蔽太深了,请恕牛翦无礼,今日无论如何,臣也要将您带回沙丘行宫……”
“你可以试试!”赵主父冷笑一声,说罢,他竟亲自驾驭着战马朝着牛翦杀去。
可没想到的是,牛翦一把抓住了赵主父朝他挥剑的右手,发力将其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只听砰地一声,赵主父的后背重重摔在雪地上,脸上露出几许痛苦之色。
“赵主父!”
蒙仲、庞煖等人大惊失色,连忙聚众将牛翦逼退。
当蒙仲将赵主父从地上扶起时,赵主父的脸上闪过几许羞恼与恨意。
平心而论,赵主父自幼习武,戎马一生,断然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牛翦拉下马背,关键还是因为他背部的箭创导致他实力大减。
而对此,牛翦亦有些意外,只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旋即又抬头看向面前的赵主父,轻笑着说道:“看来主父这一路逃亡确实甚是艰辛……”说罢,他再次伸出右手,看似和气地说道:“主父,请随臣回沙丘行宫。”
话音刚落,就听身背后传来一声怒骂:“回你娘!”
原来,是喘过气来的蒙虎再次举剑朝着牛翦劈了过去。
“找死!”
牛翦低骂一声,侧身避开蒙虎一击,同时手中的利剑划过蒙虎的胸腹,但让他颇有些错愕的是,蒙虎在受创后居然毫无反应,继续朝着他一轮强攻。
在微微一愣后,牛翦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可能都身穿着三层甲,三层甲的厚度,纵使是他,也很难真正使对方受伤,除非攻击其甲胄防御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牛翦一剑刺向蒙虎的面门,那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让下意识避开这一击的蒙虎脑门上不禁渗出了冷汗。
“别傻站着看,来帮我啊!”趁着空档,蒙虎又惊慌、又着急地朝着四周喊道。
听闻此言,蒙仲、蒙遂、乐毅以及其余信卫军士卒们纷纷上前帮忙,就连赵主父,亦推开了庞煖的搀扶,朝着牛翦杀了过去。
期间,时而有双方的骑兵掠过。
见此,牛翦大声喊道:“赵主父受蒙仲、庞煖二人蒙蔽,诸君助我杀光叛逆,接赵主父回行宫!”
而对此,赵主父亦怒斥道:“我乃赵国主父,牛翦背叛我,人人得而诛杀,胆敢协助牛翦者,皆为我赵国叛逆,诛三族!”
“……”
“……”
听闻赵主父的命令,纵使是牛翦麾下的骑兵们亦不敢动,唯独牛翦的心腹近骑们,拼死杀向蒙仲等人,但却被其余赵国骑兵或胡骑截住。
此时在这片战场上,原本皆隶属于牛翦麾下的数千名骑兵,此刻相互厮杀,导致不计其数的骑兵被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战场上的积雪。
此时远处,有张嵇、常勇等牛翦麾下的将领,闻讯率领骑兵赶来援助。
“牛司马有令,将叛乱者全部诛杀!”
“赵主父有令,胆敢协助牛翦叛乱者,诛三族!”
在赵主父与牛翦彼此冲突的两道命令下,赶来援助的赵国骑兵们亦做出了不同立场的事。
比如张嵇,他见常勇欲率领骑兵攻击赵主父一行人所在,故意挡住了其去路,气得常勇对其破口大骂:“张嵇,你难道相信叛军的说法,认为是牛司马背叛了主父,背叛了赵国么?!”
张嵇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不,我只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认为眼下应当制止这场厮杀,毕竟双方皆是我赵国的士卒……”
常勇大怒,率领骑兵进攻张嵇,而张嵇亦不屈服,率领自己麾下的骑兵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骑兵。
总而言之,牛翦麾下的近万赵国骑兵,此刻在这片战场上彼此攻击,情况极其混乱。
而此时,奉阳君李兑亲自率领追击赵主父的军队,距离此地仅剩半日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