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父王没能照顾好她……”
这是怀宁第一次听到楚王说“对不起”,她有些恍神。在很久很久之前,母亲穿着素衣抱着她神色黯然地说,一个帝王怎会认错。
是啊,帝王无情,怎会真正认错。怀宁嘴角浮起一丝叫人难以发觉的嘲讽,不知在嘲讽哪个。楚王?公西贵妃?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滑稽的自嘲。
“父王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非常人的无奈,想必母亲也定是理解的。”
“她若能理解,便不会走了。”一滴泪从楚王眼眶里流出,许是怀宁逆着光,那滴泪显得有些混浊。
“本该父王送她回家的……然……”
楚王哽咽道,最后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
“父王不必多言,怀宁明白。”怀宁垂着头,淡然地接过楚王说了一半的话,“怀宁定会将母亲平安送回崇楼。”
怀宁的声音很是坚定,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前几日的悲痛,只是笼上了一层深深浅浅的孤寂。
楚王看着自己亲自教导长大的女儿逆着光,平静地站在阴影里,隐约间竟有了公西若曦的模样,这个九五至尊的心中突然酸涩不堪,他的嘴唇动了几动,最终却只是神情复杂地缓缓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女孩的父亲,楚王发现自己此刻似乎更期待着怀宁能如御史大夫李大人的小女儿一样脆弱不堪地哭着躲进自己的怀里,将汹涌的滚热的泪水抹在他那用金丝线绣着龙纹的亵衣上。
可是她没有,她也不会。她就像他最完美的臣子一样,符合他所有的要求,为他排忧解难。
也许本来就不该让她承担。楚王第一次亲眼看见了自己女儿身上沉重的负担。但……
她终究是楚国的女儿,不是他一个人的女儿。
贺兆权站在御书房之外,隐隐将这场对话听了个大概。也许本就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选择便不同。
送葬大队浩浩荡荡走在沙漠上。
“兆权,以后我没有母亲了。”
怀宁抱着公西贵妃的骨灰瓮,木然地看着窗外。
楚王安排了一支千人送葬队护送公西贵妃回家。这场送葬队最醒目之处在于除了大半精锐外还有一队一百人左右的训练有致的火铳手。
如此派头,众人都以为公西贵妃受尽荣宠,是楚王名副其实的宠妃。
“你说?如果他们只是寻常夫妻还会这样吗?”
贺兆权不知如何回答。
怀宁轻轻握住贺兆权温暖的双手:“我们只做寻常夫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