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选一。
父亲选择了段夏,夏女士带着这些年爸爸的礼遇离开了段家。
仅仅两个月,病痛折磨的父亲都脱了相。治疗过程很痛苦,在医院里,半夜陪床的段夏经常听到爸爸痛的呻吟,但是却从来不曾向她诉过苦。段夏开始自己做饭,上网查那些餐食适合病人食用,一点一点学着做。偶尔来送饭心情不好叹一口气被父亲听见了,父亲还宽慰段夏,跟她说:爸爸不难受,你最景仰的那位领导人就是得的这种病,爸爸没有首长命,但是有首长病啊。
妈妈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段夏自己一个人张罗着买了房子,也没能留住父亲。
首长都没能够治愈的病,父亲自然也是康复不了的。在还没有落雪的12月,父亲还是离开了,留下了段夏一个人。
同在C市的表哥一家帮着段夏操持了父亲的丧事,火化之后在C市买了一处公墓直接下葬。本来想回乡下去的,但是想到爷爷奶奶年纪太大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另外一方面是段夏觉得,父亲始终是愿意在C市配着自己的。
为了治病,段夏在父亲一个生意伙伴的帮助下中断了生意,以极低的价格卖掉了小洋楼。就算家里没了钱,段夏还是想给父亲最好的治疗。料理完父亲的身后事,段夏拿着治疗剩下的钱为自己添置了一套小公寓,60平,一个人住很好,就是冷清了一些。
租房成本太高,距离公司也远,小公寓离公司近,能省不少交通费。段夏真的从肖肖戏言中的“上班混社保”变成了“上班为生活”。爸爸留下的保险金暂时是不敢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大伯一家坚持段家得拿钱出来给二老养老送终,保险金得留给爷爷奶奶。
一夕之间,在C市的段夏从小公主被现实一耳光打成了灰姑娘,也第一次尝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家发迹的时候门庭若市,只要来C市办事的亲戚都要借住在她家,当然也免不了爸爸的一顿招待。爸爸去世时,连一个送花圈的人都没有。
又一天在公司因为做报表数据出了错,段夏被主管一顿责骂并且要求她独自承担损失,那笔钱甚至都超过了段夏目前的积蓄。各种打电话沟通,求爹爹告奶奶的,就差给别人跪下了,忙到十点钟依然没能挽回损失。离开公司回到家也没有吃饭的段夏又冷又饿,又无助又绝望,面对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嚎啕大哭。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爸爸,不要怪我太软弱。有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忍了大半年的段夏终于绷断了那根弦,痛哭之后拿起水果刀划上了自己手腕上的动脉。
那天是8.14,段夏的生日。
失血过多的段夏神智模糊,她看到了过世的父亲。父亲摸着她的头略带责备的看着她,看那个眼神段夏就知道,爸爸是不会原谅她了。
后来是表哥夏林去给段夏送蛋糕,发现了失血过多的躺在厨房的段夏。送到医院时,段夏已经意识模糊了。
从回忆里抽离,段夏摸了摸手腕上那道已经愈合好久的粉色疤痕,再一次为自己曾经的懦弱不耻。
生死都经历过了,网上那些言论一点都中伤不了她。
看客的乐趣就在于要看到坏人没有好下场,坏人哭得越惨,看客笑得就越开心,这是一种恶趣味。
段夏自诩不是一个坏人,更加不会让看客看着她哭。关了电脑,谁不是一条好汉呢?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尘嚣,那个男人也许真的对她动过感情,也是真心想要维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