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了阙楼,四人又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那中年男子也上了马车,他也不说话,只上下打量着乔夕和乔雪,坐在角落里的冉妮看着那眼神,觉得很不适。
那年轻女子和易尘风骑马在前,在低声交谈。
冉妮表面上已经平静下来,其实心里惊魂未定。昨日乔雪已经同她讲过,这云国太后姓冷名依寒,是旸国元后冷依妍的亲妹妹;她原先只是云国先国主陈显的一个侍妾,诞下龙凤胎后一步一步到了元后的位置,后来又参与朝政,在陈显死后实际控制着云国。
“真厉害。”听乔雪讲完了这个女人的事迹,冉妮不禁叹道。
如此说来,那刚刚那位金阳少主,也就是冷依寒的儿子了。冉妮心想,冷依寒已是太后,而陈金阳被人称为“少主”,还未正式继位,也是奇事一件。方才在阙楼,她总觉得这陈金阳的态度举止有些说不出的微妙,而冷太后……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四人在阙楼的……万一这个掌握着整个云国生杀大权的女人是想亲自处置他们四人才拦下了陈金阳,那他们才真只有死路一条。
冉妮向外探,一行人已经驶入了王城,路两边是比阙楼外墙还要高的宫墙,整个王城以玄色为主,庄严肃穆,又给她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这就是云国吗,是不是旸国……也是如此。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中年男子催促他们下车,被一众人带着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座宫室,冉妮抬头定睛一看,匾上是“碧霄宫”三个字。
此时乔雪跟在冉妮和冉然身后,在他们耳边小声道:“待会进去,你们尽量别说话,看着我和哥哥怎么做就好。”
冉然也很紧张,连忙点了点头。
迈入碧霄宫,殿内的装潢极为华丽,冉妮还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这味道竟让她不安的心静了不少。
堂上站着一个女人,头戴金冠,身着黑金刺绣的衣袍,裙摆拖下台阶,她背对着他们,背影看起来很是威严。这女人一旁立着个年轻女子,衣着也是不俗,神情高傲地看着堂下众人。冉妮不敢细看,但觉得这年轻女子眉宇间和陈金阳很是相像。
易尘风上前:“阙楼易尘风,见过太后。臣有罪,请太后责罚。”与他一同的黑袍女子和中年男子也紧跟着跪地行礼。
乔夕和乔雪也单膝跪地道:“旸国使臣乔夕,副使乔雪,见过云国太后。”
冉妮和冉然赶忙学着乔氏兄妹的样子跪下行礼。冉妮心里有些惊讶,乔雪的武功她早已见识过,可她从未见过乔雪如此一本正经、得体周到。
“易卿啊,”那女人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腕上的宝石金镯,“你最近可是越来越大胆了。”冷依寒慢慢道,声音却是不怒自威。
易尘风叩首:“臣不敢,望太后容臣详辩。”
“罢了罢了,当着使者的面,朕可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冷依寒摆了摆手,对乔夕道:“你就是旸国使臣?都起来说话。”
“谢冷太后。”乔夕起身作揖,“臣就是旸国特使,乔夕。”
“可有使者印鉴,通关文牒?”冷依寒问。
乔夕又把对易尘风、陈金阳讲过的话,换了换说法同冷依寒解释了一遍,并承诺十日之内定会送来清都的通关文牒。
冷依寒思索着,没有直接发话。冉妮偷偷抬头,瞄了几眼冷依寒,这位太后比冉妮想象的要年轻,打扮得十分精致,看着也就四十岁的样子,她一举一动看似随意,但却有莫名的震慑力,让人不敢在其前肆意妄为。
见冷依寒不发声,站在堂上的年轻女子先开口了:“母后,儿臣觉得,两国大事,乔使臣所言应该不会有假,否则真出了问题,也不是他们二人能担当的起的。”她顿了顿,试探道:“还好戴副使和时大人到的及时,易大人也没松口,儿臣以为金阳这事做的实在有些不妥。”
冷依寒抬了抬嘴角:“是么,那朕是该赏赐阙楼了?”
易尘风和那黑袍女子连忙跪下,齐声道:“臣等不敢。”
“不敢?”冷依寒笑道,“阙楼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朕都不知道。”
“母后——”
“好了月儿,找一处好的驿馆,带旸国使臣先安置下。记着,要好生护卫。”冷依寒道,她指了指乔夕:“乔使臣,朕要与你单独谈谈。”
乔夕再拜:“是,谢冷太后,谢银月公主。”
“是,母后。”年轻女子也恭敬地向冷依寒行礼。
刚刚冉妮偷瞄冷依寒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这年轻女子审视的目光,然后她便不敢抬头,生怕让旁人再发现什么不对。听刚刚的对话,这女子应该是冷依寒的女儿,陈金阳的姐妹,云国公主陈银月。
“走吧。”陈银月道,准备带乔雪三人离开,她打量着冉家姐弟,眼神中似有玩味。
“乔使臣,你的随从,蛮有趣的。”经过乔夕身边时,她似笑非笑地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