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山里的神仙

法，周音还是决定来这座山看看。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山，山门不知是什么石头建的，看起来年代久远了，上面缠满了藤蔓植物。上山的路是石梯，石梯很窄，估计两个人并肩走容易摔。两边的草茂密得很，都快把石梯淹没了，走到半山腰出现了岔开的小路。

    “那边我去过了，就一个破庙在那里，还是再走走吧。”前面是一对情侣，男的说完后，两人就继续向上走了。

    周音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老妈讲的，开头就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他讲的呀，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这就是个循环无尽的故事，对周音来说非常洗脑。

    既然老和尚是在庙里的，那神仙也可能在庙里。她进了岔开的那条小路，小路仅仅是因为中间的草比较稀少，才被称作“路”的，两边的草比人高。

    走了大概十分钟，周音看见了比较开阔的地方，转个弯就看见了那座破庙。门口塌了一半，整个庙的颜色已经黑得看不清了，就像被烧过一样，果然是一座“破庙”。

    看了半天，周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走进去，就站门口喊了一声：“里面有神仙吗？”

    等了一会儿，周音转身准备走了，破庙里面才传出微弱的声音，“你来了。”

    “嗯？”她愣了一下，又看看周围，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难道神仙已经预测到了她会来？不过也很可能是故弄玄虚。

    “进来坐坐吧。”听声音是个老婆婆。

    周音很想问，这个破庙里面能坐吗？她踮着脚进去了，里面光线很暗，看不清里面的环境，只勉强看得清有个人盘坐着，背对着她。

    “老婆婆，你是已经预测到了我会来吗？”周音问她。

    “算是吧。”老婆婆说。

    “那我来这里的目的，你有预测到吗？”周音又问。

    老婆婆轻轻点点头，周音觉得很神奇，就继续问：“那婆婆可有什么建议给我？”

    等了许久，老婆婆才一字一顿的说：“承认，和拥抱。”

    “承认什么？”周音迷惑了。

    “过去。”老婆婆答。

    “那拥抱呢？”

    “自己。”

    “承认过去，和拥抱自己？”周音愣了，有点云里雾里，“谁拥抱我自己啊？”

    “你。”

    “我拥抱我自己。”周音见老婆婆点头，更加迷惑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就转身走了。

    走出破庙，周音又回头看看破庙，心里疑惑。她顺着小路返回，一直低头想着刚刚老婆婆的话。等走回石梯时，才发现两边的草好像矮了许多。

    周音猛地抬起头张望四周，才发现不只是草变矮了，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子，整条石梯都露出来了，感觉比之前新了许多。

    身后传来聊天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小路里走来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背着包，像是来郊游的。她愣了一下，顺着小路快步回到破庙的位置，却发现那是一座漂亮的庙宇，一点都不破。

    站在庙宇前看了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灰色僧衣的和尚，朝她拜了拜，说：“施主，是来烧香拜佛的吗？里边请。”

    她仔细一看，还真是个老和尚！下一秒，周音转身就跑了。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太邪门了！”周音正以无影脚的速度下山，丝毫不顾上山人的异样眼光。

    下了山，山门也变新了，藤蔓不见了，但周音已经来不及看了，眼前的一切都震惊了她，山门口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卖零食和香烛小摊？还多了这么多人。

    她顾不上这些了，只想尽快离开这座邪门的山。结果让她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停车的位置上找不到车了！这里多了很多车，可是她没有找到自己开来的那辆。

    完了，完蛋了，借来的车没了，这次赔完她就要负资产了。

    走在马路上，周音越来越烦躁，她是不是不应该偷偷来这里，甚至都不应该来。真的是倒霉事都赶一块了，为什么别人都是获得好运，她却只得到了霉运？

    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才打了辆车。但车是顺风车，不进市里，只肯停在路口。没办法只能走到公交车站，今天她没看黄历就出门了，所以才这么不顺吧？

    不对劲的事越来越多，公交车上的周音渐渐发现，路上的街道和楼房不像回家的，难道司机走错路了？她认真盯着外面的街道，才发现这是家乡那边的样子，不对，应该说是十几年前的家乡。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行吧，她今天遇到的奇怪事已经够多了，再奇怪她也是能接受的。等下了车，周音沿着熟悉的街道走着，这个时候正是放学时间，路上过了很多骑着单车的学生，他们穿着她熟悉的校服。

    突然，她在学生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高中时候的她。高中时的她，剪着一头短发，瘦小的个子，穿着宽大的校服，周音不由自主的跟上去。

    路过一家服装店，她看见橱窗里自己的倒影，里面是一个一头长发的年轻女人。身上这件衣服，是她偶然买下的初见小乐时的同款，她的口袋里现在放着一个小乐同款的黑色口罩。

    周音取出口罩戴上了，看着橱窗里的自己，突然笑了，她似乎明白了破庙老婆婆说的话。

    她回到了家楼下，角落里蹲着一个女孩，她走过去。

    “嘿，你蹲在这里干嘛呢？”

    她看见女孩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周音尝试去了解女孩，发现过去的自己其实也没那么糟，她尝试着跟女孩聊天，安慰她。

    最后，周音拥抱了她。

    第二天一觉醒来，周音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床上。通过男朋友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晕倒在了山上的小路里，幸好被路过的小情侣看见了，才报警送她来了医院。她已经躺了一天了。

    出了院后，周音能明显感到生活顺利了很多，看来山里的神仙果然很灵，她笑了起来。旁边的男朋友奇怪的问她笑什么，她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后来，她跟男朋友领证了，举办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两个人偶有大小吵架，但最终都能够和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人的岁数大了，病痛也就来了。

    到周音八十岁的时候，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之后，她去了那座山。

    某天，她步履蹒跚的到了破庙前，这座破庙还是当初的模样，门前塌了一半，黑得看不清颜色的门口。

    她进去了，盘坐起来，背对着门口。

    不多时，破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女声响起：“里面有神仙吗？”

    她笑了笑，过了一会儿，说：“你来了。”

    之后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周音回答了她几个问题。

    年轻女人走后，周音微笑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