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存的下‘懦夫’一词!”
话虽然说的严厉,可朱小杰此刻的眼神却已经非常柔和。
归根到底其罪不在他,可他却仍愿以死相赎,所以这样便也就够了。
今日降魔杖虽不曾真的割断沙僧喉咙,但他却已将那入魔的红发卷帘斩杀,往后天地就只余下先前那豪气干云,黑发、黑眼的盖世英雄。
沙僧闻听此言却未回话,反倒低下脑袋。
不久,干涸河岸沙地之上便再次“噼啪”滴落许多水珠。
还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零落成泥碾作尘,亦有香如故……
此前云间,雷公电母见那魔头已被观音用大法力超度干净,便识趣离去向天庭回报此番因果。
眼下没了那满天乌云,少了那空爆雷电。举头便是番天朗气清,伸手就有丝缕惠风和畅,大战之后突然轻松下来,反愈发让人觉着爽利。
观音见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眼前这人族大圣不耐受礼拜,转身便屁颠颠朝河边跑去,不知又要干嘛。
于是迟疑了下,方才又试探着开口。
“我……咳,本座今领了佛旨,上东土去寻那取经之人。
你此番既已经脱了魔障,自己解了刑罚,可却终归不得解脱。
天庭法度不容私毁,某些神仙亦不会如此作罢。想来不日,他们便要给你再次加罪,另受无期它刑。且即便你依旧承受归顺,日后天庭也自没你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何不就入我门来皈依善果求我佛庇佑,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经?
我佛法力无边,在天庭也多少有些恩德与面子,我且帮你与那玉帝说说,往后教飞剑不来穿你,叫仙神不来难你。
待到西游功成之时,你便可得我佛无量正果,往后做个罗汉菩萨也算翻身,你心下如何?”
那怪闻声抬头,先是寻了寻朱小杰,见他自己一个人自顾自跑去岸边捡拾木片打水漂玩,且技术极差,方才起身对菩萨抱拳。
“倘若我西行功成做了菩萨,其后你们不像天庭那般限制我降妖伏魔自由,我便愿皈正果。”
见菩萨微微朝他点头,于是卷帘便抱拳应承,想了想后又道:
“菩萨,先前我在此间吃人无数罪孽深重,其中有几次取经人过来,也都尽皆被我吃了。
凡吃的人头,我看着烦闷便会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弱水诡异,竟是连鹅毛也不能浮。
其中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可以浮在水面,再不能沉。
我先前懵懂时便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
这去,但恐取经人不得到此,却不是反误了你的事情?”
菩萨曰:“岂有不到之理?你可将骷髅儿挂在头项下,等候取经人,自有用……”
“哎,你可别听她的啊,这么用可太浪费了!”
不知何时,打水漂的朱小杰甩着手蹦蹦跳跳又跑了回来,看观音被打断后神情尴尬却也毫不在乎,反笑嘻嘻接着解释起来。
“这弱水之广无边无际,阻绝商路、闭塞交通、影响民生不是一星半点,可不单单是他家取经人一个过不去。
既然有神物可用,挂在头项岂不是可惜了。
再说了,你口头说悔改,行动上去积德,可脖子上却一直挂着一大圈人骨骷髅像个什么样子?
且依我所料,此刻你也不同于往夕那被心魔控制的样子,自也不愿带这么个恐怖项链。
倘若真想有个装饰,你便将此前那一份份枉死责任尽皆刻在些圆石之上,挂在头项下。而后便日夜带着这份沉重,一家家去行善,一户户去积德,一点点去偿还,待到这石头被你磨平了刻纹孕养得光滑乌黑,你才能得真正解脱。
至于那头骨既不能沉,那么其它骨头想必也一样没有沉下去的道理,你且揣摩揣摩,倘若用这九人的骨头可以在河窄之处造出一个浮桥那便就最好。
即便不够,你至少也可以造艘大舟为往来困难摆渡,守护这里平安。
待取经人到了这里,你助他渡河后将船找个急公好义的善良托付了,其后再随他取经便是。”
怪物道:“如此甚好,愿领教诲。”
菩萨见朱小杰开口否了她的提议,自不好反驳亦或多说什么。尴尬中也只好佯作忙碌与这妖怪摩顶受戒,指沙为姓,就姓了沙,起个法名,叫做个沙悟净。
当时入了沙门,送朱小杰三人过河远去后,他终得归本魂,洗心涤虑,再不伤生,散财赎罪,造桥铺路,静待取经之人。
朱小杰与他别了,同观音、木叉再次腾云径奔东土。
行了多时,又见一座高山,山上有恶气遮漫,即使观音亦不能步上。
于是几人便欲驾云过山,起飞半空不觉狂风起处,又闪上来个妖魔。
他似猪非猪生得又甚凶险,但见他:
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
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
手执钉钯龙探爪,腰挎弯弓月半轮。
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
他一撞上来,便就不分好歹,对着朱小杰举起钉钯就筑。
朱小杰也就纳了闷了,不知这些妖怪们一个个都怎么想的,明明有那么弱的木吒在一旁晃悠,你们却为啥都非得要盯着我这千万级别的大佬来打?
果然,这一钉耙打在朱小杰头上便被轻轻松松弹飞出去,瞬间震得那妖魔双手发麻险些握持不住自己的宝兵。
朱小杰这边反是悠哉哉稳站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随风飞舞的发型也没乱上哪怕一根。
木叉行者回过神来,方才在惊骇中迟迟抢身上前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
魔祟被震得难受,想到先前天蓬的恐吓就要逃跑。
可见那人类没了后续动作,仓促中又来了个弱上许多的,便也被激出些脾气多了几分胆量。索性止住脚步回呵道:“是你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
这一次,朱小杰虽依旧没有买到瓜子也没找到花生,可却在途中一个铺子里买到些蜜饯果子。
于是这家伙使出个袖里乾坤的戏法,随手抓出一把蜜饯也不怕甜的齁嗓子,就这样一边看着一僧一魔在前打斗表演,一面吧唧吧唧咀嚼起来。直将身旁正关心战局的观音脑门上郁闷出不少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