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天堂

    雪依然下着天气，看起来异常阴沉。

    这间房子不大，朴素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幅题画诗，画中多是田园山水，诗中也多透着归隐之意。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三国》。

    “叮。”门铃声响起。

    “进来吧，门没锁。”那老人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威严，只有久握实权才能养成这样的气魄。

    海拉推门而入，又顺手把门关上，依旧没锁，她走进房间四处张望，这里的布置与她记忆中当年的样子有些许不同，但这种改变并不突兀，只给人一种岁月流逝的自然。

    海拉微笑着感叹：“原来时间这么强大，竟然有改变你的能力，父亲大人。”

    “傻孩子，人，会老的。”他看向海拉：“就算像你一样拥有永恒不变的容貌，只要拥有记忆，那灵魂就一定会老。或许是老成，也可能是老练，最平淡是老旧，最坏是沧桑。”

    海拉没有搭话，她觉得她现在好像还没有讨论这件事的资格。海拉转而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雪景，却压根儿就没有看雪景的心思。

    “我……我想借点钱。”终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爸。”说完海拉就别过头，去也不作声。

    “爸……好，爸就拿给你。”那老翁的脸上竟带着一种满足，他似乎从没想过海拉会以这种称呼呼唤他，好像在他心中一切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他立刻起身去卧室翻找，不多时再出来，手中多了一张银行卡。

    “两千万。”老公把那张银行卡递给了海拉。

    海拉没有接，她的脸色微红：“爸……我想要白钱。”

    老翁微微一愣：“白钱，白钱……”他陷入了沉思神色，有些纠结。

    半晌他才抬起头：“家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这两千万是我的私产，你先拿着。”说着就把银行卡塞进了海拉手里。

    另一边，沧应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来到一处好像不怎么正经的酒吧。这酒吧很有意思，位置偏僻不说，他的外部装饰也不像正常的酒吧那样活泼，反而有着磨砂质的黑色外墙“平心酒吧”四个字是这酒吧的匾额，是直接在石墙上刻出来的。

    沧应下车走了进去，这酒吧里面看起来已经荒废好久，但是灰尘掩盖不了这里肉眼可见的离谱——酒谱上没有一款饮品含酒精成分，像闹着玩儿一样。也没有舞池之类的设施，只有摆放在厅中的几张圆桌，几把椅子。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件正经酒吧。

    沧应好像很熟悉这里，他走进吧台边柜，依然在运转。他打开冰柜取出一瓶果汁，然后再打开瓶盖……果然坏掉了，毕竟是冰镇，不是冰封。

    沧应拧开瓶盖把它放了回去：“来了，就出来吧。”

    一个年轻的礼帽男不知何时坐在吧台前，笑脸盈盈：“调酒师，来瓶烈的。”

    “给。”沧应拿出刚才那瓶坏掉的果汁。

    礼帽拿起就喝了一口，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礼帽重新把果汁拧好放在吧台上，面无表情：“杉啊，他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没等他说完，沧应的拳头就砸在他脸上，把他打飞出去。

    “那本来只是我的突发奇想，只要有欲望的人就会被梦境控制，那没有欲望的人是否就能挣脱梦境的束缚呢？”礼帽虽然躺在地上，但这貌似并不影响他说话。

    沧应缓缓的从吧台后走到礼帽面前，他什么也不说，就把礼帽那不算瘦弱的身躯抡了起来，狠狠地砸向地面。

    “五十个不同的婴儿有的是克隆体，有的是被父母抛弃，还有几个是天生的猎人。”沧应抡起拳头，一拳一拳锤在对方的心口，面部，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天堂计划开始了，他们被我像琥珀一样固定在白色的胶质里，里面的药物让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纯白而无一丝杂色的房间就如同天堂，还有每时每刻响起的焚音，当然少不了梦境力量洗刷灵魂……”礼帽终于不说了，因为沧应。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

    “当……然……”那礼帽化作漫天的碎片散开，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实验失败了，但我并不是很失落，毕竟这本就是一场突发奇想。”

    沧应冲到门前打开门，但门外的景象早已不是熟悉的都市，而是万丈深渊。

    “但我没有想到天堂计划真的创造了……天使。”那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感情，而且是那种带着三观破碎的难以置信。

    沧应再也停不下去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