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便见着一个跑着往里去了,一个则挂着笑脸,请了夏天进来,又极快的关了门,转头引着夏央去见夏夫人。
夏夫人卧房里头坐着姨娘,以及姨娘房里的那几个,夏夫人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色全无,似一下老了,至此夏央已湿了眼眶。
夏央悄声过去,轻轻坐在母亲床边,掖了掖母亲的锦缎被子,又替母亲擦了擦手脚,就被姨娘叫着出了门,到了偏房里,紧闭了门。
姨娘焦急询问:“姑娘,可还有办法,家里根本听不到半点消息。”
夏央看着眼睛都熬红了的姨娘,说道:“未尝没有办法,保命尚且可以一试,姨娘可愿?”
姨娘连忙点了头:“能一家子活着就好。”
夏央说:“能有姨娘是我父亲之幸,现在父亲和哥哥已是凶多吉少,但是我估摸着,父亲太大的罪过没沾着,唯一怕的就是数罪并罚,可轻可重,全看今上的裁决了。”
姨娘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又听夏央解说:“咱们今上如今这阵仗,是在为自己的太子清路。国库空虚,外敌虎视眈眈,内里朝野动荡,治外现在是有心无力,只能耗着,就这内部还能动动,最起码捞点银钱。整肃朝纲一则是要平民愤,二则捞钱,三则扫清威胁太子的朝廷党羽,看似简单,实则是一箭三雕的好事。牵扯到我父亲只不过是要打压东陵王,但我父亲对今上忠心,今上也看在眼里,故前几次只对父亲斥责,已是警告,现下咱家所有的钱财都留不的了,还得要父亲自己在大理想的明白,呈上罪己诏要求带着一家人,去最苦的边关。”
思忖片刻,夏央接着说:“姨娘且让祖母穿着诰命服,在宫门关闭前,去找皇后,就说愿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
“可即使不放你父亲,抄家不也可以,这今上当真愿拿了钱放人?”姨娘问到。
夏央冷笑一声:“这就是天家最难的地方,即要达到目的,也要得到美名,两者都占全了,才算圆满,父亲素来爱惜自己的名声,且是天下寒士都推崇的大儒之士,何况有历代夏家功名顶着,今上想必已经拿齐了证据,现在引而不发,只是看押了一众人,并未定罪,为的可不就是我们的识趣。”
至此姨娘定了神,应了下来,夏天将事情交代清楚就知不可久留,走之前托付姨娘照看自己母亲,家里的事还得她多多费心,并让姨娘见了祖母给自己告个罪。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身心疲惫也不及对自己母族身家性命的担忧。
马车外是小贩的叫嚷声,里面夹在着笑语,谩骂,哭声,人间烟火鼎盛,这鼎盛下却覆盖着普通老百姓难以企及的富贵与挣扎。
夏央回了府就听说楚慕去了苏氏那里,也不恼,只让孙氏送了两道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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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王正和苏侧妃以及几个孩子一起吃着饭,就见孙氏领着一众人来了,见到王爷看向自己,孙氏说:“王爷,我家主子说王爷这两日幸苦了,特意做了点吃食给王爷补补。”
楚慕瞧见,呈上来了一道乳鸽汤,一碗甜豆翠玉糕,说:“放着吧,给你们主子说,晚些时候我会过去。”
苏侧妃未曾言语,只给东陵王填了点菜,笑着敦促孩子们多吃点,楚慕用余光扫了一眼苏晴儿,纹丝不动,便觉不亏高门望族摸爬滚打出来的。
孙氏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自家姑娘,也不敢多说什么,拜了两位主子就带着人回了。
夏央得了回复,沉默地看着窗外橙红夕阳笼罩下越发显得明艳的白海棠。
孙氏叫了人备了水,亲手挑了件衣服,开口道:“姑娘,该洗了,衣服也备好了。”
夏央一点一点让那舒缓温香留在玉质的肌肤上,而后也不擦零零散散的余露,穿上杏色纱衣外披,端坐富贵牡丹帐顶下。这样的场景让夏央有点恍惚,一如新婚当晚。
鸳鸯戏水本是情深至极,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再难成全。
事毕,夏央对着躺在一侧的楚慕说:“王爷,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楚慕知道她要求自己什么,倒也不怪,应道:“你说。”
“家父年纪大了,怕是难敌这大理的寒气,王爷能否送去几件衣物。”夏央说完。倒让楚慕有点不解了“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你何不求我去探探情况。可还要带什么话?”
夏央回说:“臣妾只怕给王爷填麻烦。”
楚慕觉得这女人只读些闲散诗文,果然没个筹谋,“你到懂事,本王今日已经探听过了,岳丈大人所犯之错不重,你且安心。”
夏央愣了片刻,连忙谢道:“多谢王爷。”
好一场同床共枕,笑叹心思各异,难免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