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子您?”胭脂有些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的表情,瞧向李九的时候,不觉有些难过。主子是个女儿身,眼瞧着她愈发成长,除去那层黝色的伪装,整个人却是堪比最美的花儿,她不会什么好的说法,却是瞧过不少宫中美人的,主子这般容颜,已然胜过自己所见的那些人的。然而这样的主子,往后却要一直假扮下去,她不仅无法像正常的女子般装扮生活,甚至往后的婚姻也将会是推她落入无底深渊的。
“暂且这般吧,往后我再想办法,”李九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胭脂在难过什么,提到这里,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是啊,这真相不戳穿,她便是是当朝太子,即是坐了这个位子,往后她的婚姻,她的自由,便再由不得自己了,这便是权势富贵的代价,她李九是如此,而想要走上那条路的大哥,亦是如此,所以他们两个,光论这一个因素,便永远不可能的。
而这真相若是戳穿,她便是欺上瞒下的大安罪人,全身而退已然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皆是幻梦。
李九啊李九,放弃吧。李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抖了抖头发,从水中站了起来,任凭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身后,眼中虽然没有笃定和决心,也一点点在恢复清明,便当是相思一场罢了,犹如那春后连绵雨,再是缠绵不去,也总归有夏日相替,尘土而息。
“先睡一觉罢,主子,这药,起了胭脂再帮你擦可好?”看着李九才堪堪挂了件中衣,便取了伪装的药膏,纵是一向最为小心的胭脂也有了几分不忍。
“无碍的,我都习惯了,况且咱宫里头还有乞颜乌玛朵和司马苏凤,谨慎些总是好的,”更何况当时在永乐城,自己可是在这二人面前着过女装的,当然这话可是不敢同胭脂讲的,免得吓坏这丫头。
李九对着胭脂笑笑,熟稔的摸了那褐色膏体涂抹在脸上,不多时,一张黝色的清秀面庞便呈现在胭脂面前,李九抹了点儿剩余的膏体在脖子上,不由感叹,“近些日子每日风吹雨露的,都快黑得和这膏药一个样子了。”
“奴婢瞧着这东西啊,变化的可不止是颜色而已。”胭脂将膏药收起来,望着伪装后的李九,微微叹口气。脸还是那张脸,要说黑了许多,倒也并不是,主子本身也不算姣白,只不过不知道这膏药究竟何处如此神奇,这般看来,主子那女儿特色却是掩了许多,没什么棱角的脸,不似梁王那般威风俊秀,却也教人觉得这不过是个秀气少年罢了。
董氏安心,四门之一的传人,自是有不一般的本事,李九垂眸轻笑,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却是连这位老嬷嬷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呢……她在躲什么?即是一直在背后帮着自己,为何却不肯露出真容?不过一个老者,见了面,她也不认得,这,究竟是为何?
“里头这件可是要洗?”胭脂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软猬甲,软软的质地,就是有些脏腻。
“这蚕丝软猬你帮我洗洗干净,外头包裹里还有一件,都脏得不成样了,今日出门便换成裹胸布吧,”猛然说出这么个词,李九一时有些发愣,不禁耸耸肩有些脸红。
“睡吧,睡醒了再说,”胭脂心疼李九,不愿她时时刻刻被束缚,话说完,扫了一眼主子的胸口,不由叹出一口气,“日日这般裹着,都不长了……”
“胭脂……”李九不由的有些哀怨。
“睡吧睡吧,头发未干,垂在外头,胭脂帮你擦干,可莫要染了湿气。”胭脂笑笑,不再调侃李九,小胖脸笑得甜甜,主子回来了,还是一般如初,真好。
“这些衣裳如何处置?”胭脂瞟了一眼叠放在地上的脏衣裳。
“除去带血的那件,其他都烧了罢。”李九扫了一眼那染了脏乱的粗布衣裳,别过头朝外走去,“喊其他人来收拾便可。”
“唉还是先放着吧,一会我亲自来收,”胭脂不放心,又想跟着李九上前伺候,又怕旁人闯了进来,不由得犹豫想要上锁。
“我回屋就睡了,你莫再来回忙活了,将这衣裳放好,便唤人来清扫罢,东宫多了人,也是需要安排的,两个时辰后记得来唤我便可。”李九摸了摸胭脂的脑袋,一时有些发重。
“这样也好,主子记得别蒙头睡,头发可是未干的。”胭脂啰嗦了几句,见李九不再理她,便也笑笑没有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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