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这……这是误会,误会!”褚嬴赶快把藏在自己衣袖里的觞掏出来,解释道:“这不是……那个……这是刚才那觞里的……”
张月娘看到他手里的那只觞,恍然反应过来这事的前因后果。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人多嘴杂,看他那样子一下子也解释不出口屎尿这种尴尬的事情。张月娘这里正想后招,不防被她一直挡在身后的萧令姿实在憋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
原来张月娘虽一直挡在前面,但比她矮过半个头的萧令姿却仍好奇地一直踮着脚从她肩膀线上偷看。见到褚嬴这个温吞书生解释不清的窘迫样子,又想起梁武帝卖他的那档子事,双管齐下,就更加绷不住了。
这事如果想要解释,少不得是要出口影响名士风流的不雅之词的。当然,解不解释在你,信不信在别人。既然如此,也就算是解释不清了。
直到萧令姿笑得够了,神鬼操作如她,便直接遣散了正殿里的这些广众,又令张月娘下去训话封口,总算勉强保住褚嬴今日的脸面。不过,萧令姿似乎又由此发现了这个褚嬴身上一些神奇的亮点。
别看眼前这个人年纪比她大一圈,又有什么一品入神,天下第一的名头,在这些人情世故和勾心斗角上可是比她这个刚满十六的如花少女菜鸡得多了。为人又胆小得紧,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棋盘两边,褚嬴虽已正襟危坐,脸上却分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气得翻白眼。萧令姿则已经单手托腮,盯着他笑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长公主今日可是真心要学棋?”褚嬴看她还笑个没完,于是只好先按耐住自己的心头怒气,另找个话题言归正传一下。
“嗯!”萧令姿这回倒似知情识趣,并没有东拉西扯些歪招,只是勉强收了笑声,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冲褚嬴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褚嬴便从今日开始为长公主授棋!”褚嬴看她这回不像是玩笑,于是再度朝她作揖行礼,“自古拜师学艺,当循礼法高低。长公主乃天子亲妹,尊贵无匹,与下臣一介棋士贵贱有别,下臣自是不敢受礼。不过常言道礼不可废,下臣今既授棋艺与长公主,便应遵这对弈之礼为先,下臣与长公主双方互通名姓籍贯便可。”
褚嬴言毕,先自行起身,认认真真向萧令姿作揖,再道:“在下建康褚嬴,字思玄,请多指教!”
看着他认真言传身教的样子,萧令姿倒有些不好意思再笑他了,于是赶快学着他的样子,起身作揖行礼道:“兰陵萧令姿,字敏则,请多指教!”
礼毕,二人再次入座。褚嬴开始给她介绍眼前的棋盘和棋子:“长公主要学棋,必先知晓棋盘棋子与规则。此棋盘纵横各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一处交叉,仿周天之数。对弈之时,黑白二子形同阴阳二气,先后交替落子其上,以围地多者为胜。故弈,又称围棋。落子之后,落地生根,不得反悔。对弈之时,双方尽须全力应对,故落子之后不得催促对方。观人对弈,亦不得从旁私语,搅扰他人。”
萧令姿百无聊赖地听着他的教诲,刚才行礼后端坐没有片刻便已坐不住了,裙底下一双脚转得勤快。最后,实在架不住他忙着讲围棋的历史演变,萧令姿干脆像没人时一样,瘫坐在了那里,一手靠着棋盘托腮,一手从棋篓里拿了颗棋子把玩。
“……长公主且来看,棋盘之上,布有星位。”褚嬴讲得兴起,可谓倾囊相授,不经意间却发现萧令姿已经快要睡着了,于是转头想要给自己这个学生来点趣味问答,“这对角的四个叫做角星,对边的四个便叫做边星,那长公主不妨猜猜,这中间的这个,叫什么?”
“叫天元!”萧令姿疲惫地惺忪着眼睛,顺手把手里的那颗子落在了棋盘中心的天元上。
“不对……嗯?!”褚嬴心中原本设想好这个不学无术的丫头应该会在这时直接上套,说出中星这个词儿。所以他连接下去继续上课教育她的话都打好腹稿了。谁想萧令姿就是有本事不按套路出牌,让他这句冲口而出的“不是”,自己打脸自己到连他自己都蒙圈了。
“你说不对就不对吧……”萧令姿含糊着嘟囔了一句,整个头砸在棋盘上,彻底睡着了。
褚嬴低头看着棋盘上那颗被她下在天元上的黑子,以及回想起她刚才落子时的手势,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你原本就会下棋?!”
萧令姿也不知是被刚才这一下砸晕了,还是真的已经睡得天昏地暗,此时哪里还会起来回答他。褚嬴下意识地轻轻用手里的扇子往她肩上戳了戳,见她仍然没有反应,只好失望地同她一样瘫坐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