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便听得连夫人呵斥道:“老奴才一派胡言,宴席前各宫都会去传话定做些汤食,偏偏你却提夏荷,真是居心叵测!”说罢重重地拍了下餐几,险些将酒杯弄洒。
父王并不作声,只看向连夫人身后的夏荷。到底是连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她倒还算镇定,稳稳跪下回话:“奴婢是去传话,让御膳司做好醒酒羹汤。王后尚未康复,连夫人只得多费些精神,事事照料仔细。”
刘秉仍旧跪着,见父王无甚反应,略作思忖后道:“主君,容老奴斗胆去查验一下。”
父王仍未说话,却见刘秉已起身,半弯着腰走到夏荷跟前搜身起来。连夫人已经气得钗环乱颤,正要驳斥时只听得父王呵道:“查,有嫌疑的一个个查!”
刘秉并没有从夏荷身上搜到一丝断肠草,却意外在她的香包里发现了一张麻布条。只见他读了又读,似有疑虑,突然面色大变,踟蹰起来。
父王冷言道:“说!”
刘秉跪了下来道:“这布条上写的是生辰八字,看样子是用什么血写的,老奴眼瞅着,竟像是世子殿下的生辰…”
夏荷不再似前般冷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起头来,哭喊道:“奴婢不知这布条怎么来的,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不利世子殿下呀!”
也难怪夏荷惊恐万分,在我朝,若以狗血画人生辰八字,多是要行诅咒巫蛊之术,这下且不论她到底做了没有,也难逃一死了。
连夫人也无法泰然了,张皇道:“主君明察呀,就算是夏荷要诅咒世子,她为什么把这布条带在身上呀,万一遗漏就会暴露,她怎会这么傻?再者她并不识字,这八字不可能是她写的呀!”
梁美人突然吃吃笑了两声,掩嘴道:“夫人说的是,她可以不识字,不过她身边的人总会有,还是要彻查一番,还人清白。至于布条为什么带在身上,那可能性就多了,没来得及处理是一说,遭人陷害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一说嘛,”梁美人顿了顿,“妾身幼年曾在南地待过,听闻将咒语带在身上,以自身精血育之,效果翻倍…”
连夫人眸子几欲喷出火来,手戳向梁美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瞬却啼哭起来,抽抽嗒嗒只求父王仔细查验,不要偏听一面之词中奸人伎俩,霎时间梨花带雨,竟让人心生一丝怜悯,觉得真是有人栽赃嫁祸。父王面色冷峻似冰山,我突然莫名害怕起来,只得求助似的看了看春汐,又看了看采蔓,只是她二人皆紧低着头,只能强打精神静观事态发展。
良久,只见父王缓缓起身,停了片刻道:“近日宫中多有波澜,夫人连氏,御下不严,或有异心,幽闭长乐殿,非诏不得觐见。”
父王说完,又看了看刘秉,道:“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处置。”
刘秉领命后,早有内监上来将夏荷拖了下去,她已恍惚瘫软任人拖行,而连夫人,也是面如死灰,甚至忘记了哭泣。
恍然间,突然看到符信哥哥死死地盯着我,他没有说话,我却读懂了他要说什么:等着,我会让你还回来的。
可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了看父王,竟从他疲惫的眼眸里看到了深深的落寞,就像我知道自己身世后的心境一样,空空的,冷冷的。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都回去吧,寡人也乏了。”
众人陆续散去,而我却走到父王身边。
“父王,我想跟您…跟您说一说我娘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