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巧遇其二

    学舍是修学之地，平日也有很多亲友探问学子的，因此门卫对陈弄并未过多盘问，也自然不会发生什么歪嘴战神装逼打脸的桥段。

    进入学社，当面的便是一方园林，修筑十分对称典雅，园中有一方水池，水池后坐落着一座假山，这假山便是学院内部的入口。

    陈弄跟随着吕蒙向学社内走去，一边到处把玩园中玩物，像个好奇宝宝，吕蒙用手捂住额头，企图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陈弄一把抓住吕蒙，指着各种各种的新奇玩意打听。吕蒙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羞耻的感觉。

    学院中来往学子不少，或有摇头晃脑背诵经书的，或有与人高声针砭时局的，也有两两相互交流读书心得的。

    陈弄对这种氛围十分喜欢，很多后世的重点大学，接待拍戏的演员，拉各种赞助投资，让学生去充当门面，增加曝光并非不好，但是过度就会使得大学忘记了自己的本质还是教导学生知识。

    “吕蒙，你站着”，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陈弄看见吕蒙身子一抖，嘴里嘀咕着，“怎么这么巧就碰到他了啊。”

    来人是一个胡子发色花白的老头，严肃的面容不怒自威，看来是学院的某个先生，还是吕蒙很怕的那种。

    两汉时期，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乡曰庠，聚曰序，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学祭酒，国子监祭酒等专修学业的职位，地方官学通常由当地名士出任管理，没有实际的官职，本文均以长称呼。

    老头名唤许绉，字守明，是当地大族许家有名的大儒，也是富陂县学的校长，为人刻板严格，不喜言笑，不过治学极为严谨，得益于此，富陂县学在整个豫州，也颇有名气。

    “阁下是”，许绉知道吕蒙有个姐姐和妹妹，父母早亡，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别的同代亲戚，对于这个陌生的成年男子有些好奇。

    陈弄本想回答是吕蒙的表哥什么的，开玩笑呢，在正牌老师面前说是吕蒙师父，那不是找事吗，古时候对于师徒名分极为看重，吕蒙已经在学舍就学，还出去自寻老师，那不是打脸他们学舍教学有问题吗。

    结果吕蒙心直口快的回答，“先生，这是陈弄，阿姊嘱我以师礼相待。”

    不好，药丸，陈弄心下大骂吕蒙真是个猪队友，坑起自己人一套一套的。果然，老头一听脸色大变，吹胡子瞪眼睛，半响迸出一句话，“人之忌，在好为人师。”

    这是孟子里的一句话，言外之意是指陈弄掂量不起自己斤两，就跑去当别人老师，是会误人子弟的。

    陈弄没有办法，只能反击，不然按照古时候对品评的重视，一个好为人师的名号估计就会戴在他头上摘不下来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陈弄没有说后半句话，意思是他是有能力的，完全可以在某个方面教导吕蒙。

    “哦，足下所治何学”，老头问道，想不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对自己学问倒是挺有自信。

    陈弄想了想，答道，“小子不才，粗通算学”，主要是他四书五经完全不会啊，甚至连是哪四书，哪五经，陈弄都搞不清楚。

    老头本来还认认真真的听陈弄回答，听到算学两字，一下子呛到了口水，连带着脸色变得通红，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这并不奇怪，中国古时候从事算学并不是下等工作，反而算学大家在各行各业都很受尊崇，行军的军需线路计算，国库的管理，土木工程，兴修水利，都离不开算学人才。

    然而中国的算学人才却一直很是稀缺，真正有名气有实力的，一朝一代也就那么一两个。三国时期最有名的是赵爽和刘徽，然而这两个人穷其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解析了勾股定理。

    古代数学缺乏系统的架构，在定理和推理的演算中都是走野路子，全凭天赋和直觉，有时候还需要运气，因此入门极其艰难，常人不修个几十年，都不敢说自己入门了，而陈弄上来就说自己是粗通，也难怪老头这么生气了。

    “竖子妄言，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老头气得不轻，直接开骂了。

    嘿，不是你问我会啥吗，说不会不行，说会也不行，陈弄不开心了，“如此，可以比试一二，你且唤你校算学最厉害的过来便是”。

    老头叫来旁边一个学生，说到，“你去叫马先生到守仁堂来”，然后又摆出一副臭脸色面向陈弄道，“你跟我走，我且看看你是不是真和你吹嘘的那般厉害。”

    带了一手好节奏的开团大师吕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兴致勃勃的跟在院长和陈弄屁股后面，这可不比胡妓歌舞差啊，难得看见校长老头这么生气的样子了，自己这种逃课打架不学无术的差生都不能气到老头，陈弄随便吹个牛就有这个效果，吕蒙感觉奇怪的知识一下子就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