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目前周围强敌环伺,解除兵柄后,谁来为朕征讨四方?”
赵匡胤说的,和他篡位后的杯酒释兵权一模一样。
赵匡胤有武略,且他的威望足够,所以在他活着的时候没问题。
但他死后终宋一朝,一直被北方游牧民族欺辱得不成样子。
王著插了一句:“启禀皇上,赵太尉之计可行,不过须略作修改。”
“目今各节镇掌一州甚至数州之兵、民、财权,不若依太尉所言,许以富贵,令其依然掌兵,不过民、财二权必须交出来。”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无民、财权,无新兵员补充,亦无粮草,各节镇不过是没有牙齿的老虎而已,不足为惧。”
赵匡胤抚掌到:“王大人之言甚善。”
柴宗训没有跟着赞同,而是依着王著的话继续说到:“此计尚有一隐忧,似是操切了些。”
“莫非是朕多余担忧?然此乱世之中,正当积蓄国力以图天下,若操之过急引得各镇反弹,空耗国力,便是得不偿失了。”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毕竟如此军国大事,如果有误,除了柴宗训自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是柴宗训开口到:“保留兵柄是必须的,削除民、财权是必须的,目下须与卿等议的,当是有何切实可行的方策。”
赵匡胤接口到:“回皇上,臣以为,皇上可设宴召各在京节镇,酒酣耳热之际,由臣提议,皇上可留心各节镇面色。”
“可行则即刻行之,不可行,再徐图之。”
这便是典型的武将思维。
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柴宗训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全盘计划好,不能出一点纰漏。”
顿了下,他又说到:“依着两位卿家的方略,朕倒是想起当年汉武推恩令。”
“藩王的封地,每个子嗣都可继承,如此偌大一个藩国,化整为零,再也无力与朝廷对抗。”
赵匡胤有些许不服气:“回皇上,本朝节镇非世袭罔替的。”
“那也无妨,”柴宗训说到:“节镇仍统兵,牧民之权交与州牧,再设一转运使,专司财权。”
“州牧与转运使可由节镇推荐心腹之人,朝廷再予委任,服务于节镇却不受制于节镇。”
“妙,妙,”王著拍手到:“皇上此方略,妙不可言。”
“若以太尉来比较,太尉归德军节度驻宋州,州牧可由幕府赵书记担任,转运使自然是舍弟赵匡义。”
“如此,太尉轻松不少,俸禄却未变,说不定还能拿一笔赏赐,但运转起归德军来,却依然如臂使指,何乐不为?”
“臣亦觉甚善。”
“如此,便照此方略,三日后请京中各节镇于京郊射猎。”
赵匡胤和王著照方略忙开,柴宗训心里有些没底。
先前陈桥兵变和征朗州有史为据,但马政和转运使是他自己的方略,也不知行不行。
管他呢,来了一回,既然已经改变历史,那就改变得更彻底一些。
正想着呢,太监万华小声到:“皇上,王著大人觐见。”
“宣。”
王著苦着脸进门:“皇上,潘大统领那边,可能有些问题。”
“怎么了?”
“潘统领麾下刚立了大功,却要发配灵州苦寒之地,将士们心中难免牢骚,潘统领正在耐心安抚。”
柴宗训随即转头:“万大官,速传旨,命潘仁美率标下指挥以上指挥面圣。”
按周军制,潘仁美标下指挥以上的军官有几十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仁政殿。
这些人平常是没有资格面圣的,此刻突蒙皇帝召见,一个个都有些紧。
柴宗训不来虚的:“列位将士,听说尔等对去往灵州颇有微词?”
众人眼珠两边瞟,均不敢答话。
柴宗训继续问到:“尔等无需紧张,朕召尔等前来,并非为怪罪,只想开诚布公的说说心里话。”
“朕想问问,征朗州的赏赐,够尔等平常用度使一辈子么?”
潘仁美忙拱手到:“皇恩浩荡,臣等得的赏赐,平常用度可以使到下辈子。”
柴宗训点点头:“如此甚好,然朕以为,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只拼个生活无忧,有何意义?”
“不若趁着家小无忧,去开创一番伟业。”
开创伟业?
底下众人偷偷面面相觑,不知道柴宗训是什么意思。
“此次朕使你等前往灵州,便是伟业开端。”
“我炎夏千年来屡屡与北方鞑虏为敌,屡败屡战,可称颂者,卫霍而已。”
“今朕使尔等去往灵州,便是要尔等豢养军马,收集消息,伺机与辽人决一死战。”
“朕将不惜国力,全力支援于灵州。”
“届时尔等便是朕之长平侯,朕之冠军侯。”
“朕等着尔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届时朕将题壁华山,让后世万年都记得尔等之伟业。”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是炎夏武将最高荣誉。
上来就是最高规格,让一众将领眼底冒出光来。
潘仁美高举手臂:“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一众将领跟着大叫:“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看他们热切的模样,柴宗训颇为满意,他认为自己的确有当老板的潜力,这饼画得可大可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