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说。
“沉了几艘?五万两就全打水漂了?五万两是入股还是借债?”
“是入股,船沉了多少不知道,和顺源听见船沉了过来催债,我们没有别的钱可以拿出来还了。”
“这五万两借期是多少?利钱多少?什么时候借的?”
“借期一年,利钱八厘,去年九月借的。”
“这不是还没到期吗?钱庄这么不讲信用?”
“说是周转不过来,当初定的利钱本来就少。这次海船又沉了,李家还有这么多外债,钱庄担心李家还不上,所以过来说利钱也不要了,让李家提前把欠债还了。”三老爷有条不紊。
这说不通,入股又不是借债,一次沉船不会全部赔光,除非这个吴家商号只开张一年,一年只做一单买卖。和顺源不对劲,三老爷也不对劲。这次让大老爷卖女儿,三老爷夫妇最积极。
“好的,谢谢三老爷,我这笔账我大概了解了。能不能找个熟悉账目的人,帮我找几本账,我今晚就在这里好好对一对。”
“臭丫头,我容你在这胡闹,你明天乖乖给我去给刘家道歉。”
“好啊,这是小事。”
二老爷、三老爷都当她是胡闹,也没在意,觉得把账本给她她也看不懂,就是小姑娘被骂了自己想找点场子回来,也由得她。
大老爷留了一个脾气好、现在已经不管事的下人,叫柴贵的,嘱咐他顺着二小姐的意思,她要哪本就随便找找给一本,也不用太上心。
“老柴,你先把近三年所有公账挑给我,按照时间顺序放好。”
“好嘞,二小姐。”柴贵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一个脾气极好的老头。
老柴业务极熟练,干起活来不紧不慢,有条有理。
李盛楠随便翻出一本账本,一打开,不禁头疼。账本都是小楷写就,字迹不一,数目都是竖排写的繁体字,款项名目极长,还不加标点,如同看天书。
不过自己什么烂账没见过,账记得烂还不配合的目标公司多了去了,好在这老柴还挺配合。
“柴叔,你看这笔账,又是年月又是罗家亲戚又是……这是什么字,你能给我讲清楚吗?”
“不敢当,二小姐叫我老柴就是。这说的是,永泰十五年七月初三,借给罗家亲戚五百两银子,这被划掉的,就是代表已经还上了。”
“哦,是这样。那下面这笔就是永泰十五年七月初四,借给陆家老三五百两,这笔就没还上?”
“是的。”
“柴叔,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为什么两天之内,连续借出一千两?”
“老奴也不知道,这几年账目都不是我管了。”
“你经手的时候有这样的情况吗?这罗家亲戚和陆家老三都是谁,他们和李家什么关系。”
“早先的时候,老太爷还在,大家都量入为出,借出去的银子少,借的外债也少。这几年……”
“这几年怎么了?”
“这几年虽然老奴没有经手,但听说亏空越来越大。”
小丫鬟插话:“二小姐,罗家和陆家不是什么亲戚,是三老爷的酒肉朋友。”
李盛楠心中一喜,最喜欢这种看账看出猫腻的时刻了,一旦察觉出漏洞,就顺着线索慢慢缕下去,会找到很多不为人知的密辛,到时候这些东西都是谈判桌上的大杀器。
“柴叔,履雪,咱们三一起缕一下这三年的支出,把超过五百两的都找出来。”
“好的,二小姐。”
“好啊,二小姐我没看过账,但我会写数。”小丫鬟干什么都高高兴兴的。
“行啊,你来汇总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