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听说没。”一个人呷了口下酒菜,故意卖关子。
其余几个立马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听说了什么?”
“墨家出了丑事。”
“西‘梁’北‘墨’的墨?”一人确认。
“可不是!”另一人信誓旦旦:“墨家大小姐墨于影和一个妖族小子私奔,慌逃途中生下了个不伦不类的异族。”
有人压低声音,凑过去加入八卦:“咂咂。这样的大氏族,家风竟能不严谨至此?”
“墨于影是不是和西边梁家三少主梁孤秋刚刚定亲?这段丑闻到如今才人尽皆知,必是墨家瞒得死死的,想让梁家当冤大头!”
“谁说不是。墨于影真是个暴烈性子,前不久悬梁自尽了。眼见婚期及近,墨家交不出人,如此,才传出了风声。”
“这门亲事原是墨家一厢情愿,梁家本就瞧不上墨家作为一个大修行氏族,倚仗有些财力就到处显摆的嘴脸,联姻不过是图谋共同抗衡妖宗,呸!面和心不和。”
“可惜梁孤秋,在九州本就没有什么名声,现下祸从天降,沦为笑柄。”
“唉。”说话人叹惋:“这梁孤秋不过是个私生子,又怎么会真得梁家器重?”
一人忽然拍脑:“九州最有权势的两大氏族同时丢尽了脸面,莫非是妖宗的手段?”
“不无可能!妖宗行事向来卑鄙无耻,说到底还是这个墨家大小姐不知羞耻,居然能在妖孽身上栽了跟头,死到临头还一往情深。
“这两家从来也是明争暗斗,让墨于影配了个梁孤秋,可见梁家心怀鬼胎。”
“一丘之貉!”有人拍案。
“妖孽就是妖孽,非我族类,如今攀附魂界,连大氏族家的女儿都敢坑害……”
“色胆包天!”
“丧心病狂……”痛心疾首。
花凝珠听得仔细,如此桥段十分下酒。墨于影,娇生惯养的竟然能有几分骨气自我了结,倒是出乎意料。自然,她更奇怪,到底妖宗派出了什么角色,居然能把堂堂墨氏大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她端酒凑过去道:“墨于影死真真的了?”
几人瞥了她一眼,十分不满被打断,信誓旦旦道:“自然。还能有假!”
“那梁家就此作罢了?”
“墨家死了人,本就晦气,梁家难道上杆子寻不痛快?”一人迟疑道。
花凝珠灌了一大口酒,充斥着些微酒气,鄙夷道:“墨家大小姐可是墨氏的心头肉,居然被逼成了个吊死鬼?妖宗摊上事了!”
花凝珠一语惊人,像盐巴落在油锅中,一下子炸开了。
“十几年前,也是因为一桩小事,几大宗族混战了数年,生灵涂炭,若不是当时魂主及时继位,还不知道如今是何光景。”
“若是因此,墨氏向妖宗发难,恐怕势单力薄。”
“你莫不是忘了,梁氏也因此受了奇耻大辱,说不定也会借机打压妖宗士气。”
“你等切不可危言耸听,如今魂主坐拥天下,怎可放任他们内讧,让天宗逮着机会插手此事?”
“魂主整日只寻欢作乐,哪有这功夫管事,还不是门下十大宗主说了算……他们巴不得人妖两宗捅破天去才好……”说话人本以为周遭会附和上一二,却发现整个酒馆登时都肃静下来,连人喘气都小心翼翼。
说话人一声比一声底气不足,捅了捅旁人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遭人面面相觑,惊悚道:“你莫非是脑子被猪拱了,怎敢妄议魂主?”
花凝珠竖着耳朵,听了个半道,冷眼瞧那人硬生生地把后话吞回去,讪讪地继续和旁人喝酒,心下凉了半道:瞧瞧他那惶惶不语的怂样,明明不是出自内心的敬畏,而仿若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什么叫“整日——寻欢作乐”?
“欢”在哪?
“乐”在哪?
世风日下!
道风不古!
满嘴胡扯!
花凝珠狠狠剐了他一眼,却巧墨儒晟一身风雪的走进来。若不是他背上一柄蜻珑玄铁剑若隐若现,花凝珠更觉得他像一个精瘦儒生,浑身散发冷静自持的谦恭,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藏了不少心事,总不能畅快的喜笑欢颜。
墨儒晟肃正道:“如今刚刚入冬,外面就下起了小雪。我看花姑娘穿的十分单薄,不知道是否需要添置些衣物?”
“花姑娘?”花凝珠脑海中闪过大家闺秀被拦街调戏的场面,别扭地换了个端坐的姿势:“以后,墨公子就唤我凝珠吧。我们修行之人,何惧风雪,多谢公子关心。”
墨儒晟淡淡一笑,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呡了一口:“姑娘很是随性,与寻常女子不同。我倒是忘记了,你也是个修行者。”
花凝珠眼神飘忽到屋外,那里落雪纷纷。她问:“公子要见的人,可见着了?”
“嗯。”墨儒晟循着花凝珠的视线,也看向窗外:“恐怕,今夜要落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