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吗?说话还没有我船上八岁的彼得大!”浓眉男人听到这句话咽了口吐沫,也许是用他平生最大的声音说:“巴德·伍德!长官,我叫巴德·伍德。”
马歇尔也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但他才不会去承认,他大声重复着巴德·伍德的话:“他叫巴德·伍德,森林木头的那个伍德!”
“好,你可以走了。”罗宾得到答案后,把头又一次的低了下去,仿佛要从那张破旧的地图上找出埋藏的宝藏一般。
“什么?”巴德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以为,他以为这位小姐会重用他,就算没有合适的岗位,也会奖赏给他几个香肠或是几磅面包。
穿着整齐,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的老船长,看到这个让他丢脸的男人被主人嫌弃后差点开怀大笑,但他忍住了,向后转身迈了一步,打开了市政厅的门,似笑非笑的说:“伍德先生,还需要我来请你吗?”
巴德·伍德这时才回过神,有些难过又有些害怕的赶忙离开,出门后,还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等到室内又静了下来,马歇尔才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刚成年不久的淑女面前,他的年龄仿佛会大幅度缩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如四十年前在路易船长身边那样。
“莎夏。”罗宾说出她沉默的女仆的名字。
“主人,我在。”莎夏恭敬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罗宾继续问着。
女仆莎夏沉默了一会,试探性的开口,说:“因为马歇尔在您面前大吼。”
罗宾微微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对,也不对。”说罢,她又抬起头,看着不停地搓着手的老船长。
“马歇尔。”
“我在!我在!”老船长急忙行了个军礼,咽了口唾沫。
“你是我第一个助手,也可以说是我第一个朋友。”罗宾没有抬头,只是从旁边拿起莎草纸和炭笔,涂涂画画着什么,过了一会她继续开口:“我知道你以前是一船之长,手下人都要受你的管控,当然,我不是说让你换个职位,只是你刚才的做法很失礼。”
马歇尔在听到前面那句话时忍不住抬了抬胸脯,好像那十几年的啤酒肚都收回去了似的,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话又有些丧气,随着这股丧气的出现,他又产生了一点不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宾停下手中的笔,拿起从家中带来的拆信刀,精准的分成两份,头也不抬的继续说“一个穷鬼,一个农民,一个话都说不大声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尊重他?对吧。”
“是的,您不也是看不上他吗?”马歇尔仿佛找到了理由一样,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很需要人才。”崴列特抬起头,看着这个比桌子要高出一倍的男人,到此时马歇尔才发现这个小姐蓝色眼眸中带着如此强大的平静,如大海一般,“但我不会为了一个尚未被我发现用处的可能人才,去损害我已有的帮手的威严,懂了吗?”
“但这并不是你无礼的借口!”罗宾话锋一转,严厉地说:“今天来的是一个农民,一个月后就可能是一个工人,一年后可能就是几个小公司的老板,对农民你可以展示你的男子气概压制他,对其他人呢!”
马歇尔有些萎靡,他知道,他的主人不会甘愿一辈子当一群农夫的领主,这也是他当时同意她的收买提议的原因之一,但他觉得这些话有点伤人。
“你要知道,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去欺负弱者的。”崴列特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温柔,汹涌的大海也变成了温和的溪流,“比起当一个让人害怕的治安官,你难道不想变成一个受人尊敬的好人吗?并且总有一天,我会需要你朝着未知的水域远航,到那时你难道不想一挥手,百人呼应,再次扬帆起航吗?”
跟着罗宾的描述,马歇尔仿佛看见了那美好的愿景,他的养子掌着舵,他喝着酒,几百个船员整齐划一的拉着帆或划着桨,周围是茫茫的水域,飘着冰山,四处都是船的残骸,而他们闪转腾挪,带着满船的宝藏,在欢呼中返回这个……这个……这个破岛。
马歇尔突然从美梦中醒来,有些不舍的咂咂嘴,仿佛想要回味刚才在梦里喝的香槟,但是他这辈子就只喝过一次葡萄酒,还是偷来的,他也想象不出那些香槟酒是什么味道,应该是喝一口就能砍翻一艘海盗船的灵药吧。
他发现自己的主人除了长得不错,口才也是一流,但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淑女只是个假把式,给他画大饼,那他也不亏,毕竟一个“治安官”也比老船长听上去要气派的多。
看着马歇尔的神色逐渐变得坦然,罗宾也放下了心,她知道,在此时这个老船长才真正的放下身段,被她纳入麾下,而她也不会吝惜权利给这位老船长,毕竟有野心的人才是配被使用的人。
老船长走后,罗宾和女仆一起动手,花了一天的时间,不仅将市政厅二楼的休息间整理得干干净净,还命令水手们在休息间和外间分别搭了两张床,这还是因为女仆坚持不跟她的主人睡在一起。
到了深夜,马歇尔在甲板上坐着,突然他喊来了自己的养子,把他下午得到的莎草纸展示了出来,内森借着跳动的烛火费力地辨认着被晕染开的碳痕,他年轻的脸上露出笑容,郑重的跟他尊敬的父亲念着。但他的父亲却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这些拉丁文是什么意思,虽然那个老头始终不动声色,但是他的灵魂已经有理由再次燃烧。
“如我亲临。”
那个金发蓝眼的淑女背对着光,马歇尔却看得清她,仿佛她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