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再犹豫

志杰，我想你误会了，”苏晚晴挣脱开，“你能跑过来特意给我过生日，我真的真的很惊喜，也真的真的很感动，可是志杰，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老同学，仅此而已，你明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

    “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此时，苏晚晴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人是余生。

    苏晚晴又惊又喜，她看了一眼刘志杰，然后接起了电话。

    “余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今天有句话一直忘了和你说。”

    “啊？”

    “生日快乐。”

    “你这么晚打电话就特意为了说这个？”

    “嗯。生日快乐。”

    苏晚晴幸福地笑了。

    苏晚晴脸上漾起的幸福被刘志杰完完整整地捕捉到了，不用猜也知道，给苏晚晴打电话的就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他很好奇，苏晚晴喜欢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都使出自己的必杀技了，可苏晚晴依然拒绝他。他能感觉得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让苏晚晴很感动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存在，苏晚晴肯定不可能拒绝他。

    余生在电话里问苏晚晴：“你现在在哪？”

    “我在……”苏晚晴看了一眼刘志杰，“一个朋友特意跑过来给我过生日，所以我现在和他在一起。”

    余生当然知道那个朋友就是刘志杰，但是他没有继续追问，他说：“真好啊，我真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的朋友。”

    苏晚晴赶紧转移话题，她问：“晓彤好些了吗？醒了吗？”

    “还没呢，昨天那次化疗把她折腾得够呛，下一次化疗很快就要来了，我真的担心。”

    “我知道晓彤很辛苦，可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住病情，争取足够的时间等待合适的骨髓。”

    苏晚晴口中的“我们”让余生心里很温暖，这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我们”不正是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把他和晓彤当成了自己人吗？

    挂掉电话，刘志杰问苏晚晴：“是谁啊。”

    “病人家属。”

    刘志杰知道苏晚晴和这个病人家属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简单。

    刘志杰问：“他就是那个你喜欢的人吗？”

    “嗯。”

    “他有孩子了？”

    “嗯。”

    “离婚了？”

    “嗯。”

    “他的孩子得了什么病啊，居然要化疗。”

    “白血病。”

    “也就是说，你喜欢的那个离异男人有一个得白血病的女儿。”

    “嗯。”

    “晚晴，你何苦呢？”

    “她很可爱，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会喜欢她，她就像从天上下凡的小仙女，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

    “你是护士，你应该知道这种病有多严重吧，而且这个男人还离过婚，他……”

    “可是他很了解我，我们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有聊不完的话题，这在你我之间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是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但是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刘志杰苦笑，他说：“好吧，我认输，但是输也得让我输个明白，晚晴，明天我想去你们医院看看你口中的小仙女，行吗？”

    “志杰，真的没必要。”

    “行吗，晚晴？”

    苏晚晴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

    刘志杰那天晚上早早地来到了医院，找到了血液科，找到了苏晚晴。

    苏晚晴看到刘志杰捧着的这一大束花，以为是要送给她，所以紧张得要命。她这是在医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送花，别人会怎么想她和他的关系啊，万一被余生看到那就更糟糕了。

    好在刘志杰说，他买的这束花是要送给小病号的，这才让苏晚晴松了一口气。

    苏晚晴带着刘志杰去了病房，余生看到刘志杰后有些吃惊，印象中，刘志杰的出现应该是三四天后，怎么这次提前了这么多天。

    余晓彤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她在看到那一大束鲜花的时候，高兴得在床上手舞足蹈。

    苏晚晴真的没有说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漂亮得真的就像是下凡的小仙女，刘志杰和其他人一样，一看到余晓彤就立马喜欢上了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居然得了白血病，想想就让人心疼。

    “晓彤？你就是晓彤，对吗？”刘志杰将花送到了余晓彤的怀里，“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余晓彤兴奋地叫道：“喜欢，喜欢，喜欢得要命！”

    余生说：“还不谢谢叔叔？”

    余晓彤笑嘻嘻地道谢：“谢谢叔叔！”

    “刘先生，你好，”余生站起身和刘志杰握了一下手，“我叫余生。”

    刘志杰说：“你好，余生，我是刘志杰。”

    刘志杰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他很普通，而且也不像是有钱人，除了有一个像小仙女一样的女儿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苏晚晴喜欢他什么？

    苏晚晴因为很忙，所以提前离开了病房。

    刘志杰趁苏晚晴离开，指了指外面说：“余先生，借一步说话。”

    “好，”余生对晓彤说，“爸爸和叔叔有些事情要说，你在这里乖乖的，好吗？”

    余晓彤敷衍地点头答应，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被怀里的花所吸引。

    余生跟着刘志杰走出医院。

    刘志杰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他开门见山地说：“昨天听晚晴提起过你。”

    “是嘛，晚晴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刘志杰没有想到余生居然这么快就和他兵戎相见，虽然有些吃惊，但也觉得好玩，他说：“我是特意过来给晚晴过生日的。”

    “我知道。”

    “我喜欢她。”

    “我知道。”

    “我和她做了三年的高中同学，即使大学四年见面的次数有限，但也还经常联系，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所以呢？”

    “所以你没有机会的，我劝你趁早放弃。”

    “可是她并不喜欢你。”

    “你有什么根据说她不喜欢我。”

    “你只是她的同学，但你并不了解她。”

    “你和她才认识多长时间，你能比我了解她？”

    “我当然比你更了解她，否则，她又怎么会对我如此亲近。”

    “就算你了解她，那你又能给她什么呢？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儿？还是负债累累的家庭？”

    “警告你，不要拿我女儿来说事。”

    “抱歉，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很喜欢你女儿，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太自私，我当然无权干涉你的自由，但是，你这么做会拖累晚晴的。”

    “比如说？”

    “请问你现在在哪高就？”

    “做IT的。”

    “哦，IT，”刘志杰轻蔑地笑了，“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一万多块吧。”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听晚晴说，你是个富二代，对吧。”

    “是，没错，我就是个富二代，”刘志杰翘着二郎腿冷笑道，“所以我比你有钱，我能保证晚晴衣食无忧，我能给晚晴她想要的一切，你能吗？”

    “钱买不来感情，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刘志杰对余生的回答嗤之以鼻，“老兄，看你年龄也不小了，麻烦你现实一点行吗？你那些大道理哄哄小孩子还行，在我面前别跟我玩这一套。”

    “是嘛，”余生冷笑，上一次他正是因为自己经济上的拮据而打了退堂鼓，可是这一次，他是不可能认输的，“所以你认为你可以用钱给晚晴幸福，对吗？”

    “能不能让晚晴幸福，我不确定，但是你一定没有能力给晚晴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那么你觉得到底多少钱才能带给晚晴想要的那种生活呢？”

    “一千万。”

    “你有一千万吗？”

    “当然。”

    “可那些并不是你的钱，是你父母的钱。”

    “有区别吗？我就问你，你有一千万吗？”

    “仅仅是一千万？”

    “仅仅？哈哈，对，就是这仅仅的一千万，你有吗？”

    “我祖上有一套清朝年间的老宅，总共两百多平，今天让我给卖掉了，你猜，我总共卖了多少钱？”

    刘志杰没有说话，感觉风向好像有点不对。

    “每平十万，总共卖了两千多万，”余生拿出手机，在短信里找到了工行的余额变动提醒，“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刘志杰接过手机，果然看到余额变动提醒上显示的余额是25471978.6元。

    苏晚晴并不知道楼底下的两个男人正为她在展开激烈的交锋，她进余晓彤的病房给病人换药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不见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在给病人换完药后，苏晚晴问还在闻花香的余晓彤：“你爸爸和那个叔叔呢？”

    “不知道，爸爸说，他和那个叔叔有事情要谈。”

    苏晚晴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虽然心里直犯嘀咕，但是护士长像是催命鬼一样不停地催她，所以她也没有时间多想。

    苏晚晴那天晚上忙得要死，即使看到了余生也没时间和他说话，她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才终于有时间去余晓彤的病房和余生聊两句。

    余生也没有睡，他一直都坐在余晓彤的病床旁安静地读书，时不时地把书放下，看看余晓彤有没有把被子蹬掉。

    余生听到门开了，抬起头，发现是苏晚晴。

    苏晚晴猫在门口，示意余生出来。

    余生将书放下，给余晓彤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了病房。

    苏晚晴将门关上，她小声地问：“刘志杰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九点多吧。”

    “你和他去哪了？”

    “在楼下。”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喜欢你。”

    “呃……”

    “他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那么你……”

    “我当然不会同意。晚晴，我们去医院外面坐坐吧，有些事情我想对你说。”

    “什么事啊，我现在离不开，万一……”

    “很快，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几句话就可以。”

    余生拉住了苏晚晴的手，这让苏晚晴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试图挣脱，只是任由着余生将自己带到了医院外面。

    寒风凛冽，冻得苏晚晴缩了缩脖子。

    余生说：“晚晴，你喜欢刘志杰吗？”

    苏晚晴故意逗他：“你猜猜。”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啊，他暗恋了我那么多年，多浪漫啊，而且家里又有钱，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啊。”

    “他不仅不会给你幸福，而且还会伤害你。”

    “我又没和他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他会伤害我，我觉得他挺好的一个人啊，对我也是真心的。”

    “因为……”余生很想把真相告诉她，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因为他对你只是三分钟热度，不会长久的。”

    “那可怎么办啊，”苏晚晴唉声叹气，“我总不能一直单身吧，好不容易有个人来追我，又有钱，长得又帅，就这么放弃，好可惜哦。”苏晚晴抬眼偷偷地看他。

    “‘他对我说，假如有一天我老了，失忆了，他会读他给我写的信，那三百多封信，他会一封一封地读，一遍一遍地读，直到她能把他记起来。不过，即使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他仍会陪着她，他会让她重新认识他，甚至把他当成一个新的追求者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我能给他机会，让他来爱我。’”

    苏晚晴知道这是李晴在其中一本书里的一段话，每一次读到这段话她都会很感动，没想到，余生居然会摘用这段话来向她表白。

    “晚晴，你能给我机会，让我来爱你吗？”

    苏晚晴眼睛泛红，眼泪欲流未流地含在眼眶里。

    余生吸了吸鼻子，将苏晚晴抱在了怀里。

    这个拥抱晚了三十八年，如果三十八年之前他能像现在这样勇敢地抱住她，勇敢地向她表白，那她也不会被刘志杰伤得如此之深。

    “余生，你是外星人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余生没有说话，只是幸福地笑着。

    苏晚晴下夜班准备回家的时候，习惯性地去了晓彤的病房。

    晓彤还在睡着，而余生已经了离开医院上班去了。

    临走的时候，苏晚晴再三拜托她的同事帮忙多照顾一下晓彤，在看到同事点头答应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回家的路上，苏晚晴看到了刘志杰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给她发的微信：一开始还很好奇，你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也总算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他的确比我更了解你，也比我更爱你，为了你，甚至连祖传的老宅都能卖掉。他算是一个靠谱的人，把你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我走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祝你幸福，珍重。

    苏晚晴给刘志杰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是正在通话中。她没有再继续打，因为她知道，他一定是把她给拉黑了。

    失去了这么一个朋友固然让她有些失落，但更让她难受的是，余生居然把祖传的老宅给卖掉了。她曾经听余生提起过这套祖传的老宅，知道这套老宅对余生的家族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他为什么要卖掉啊。

    想到这，苏晚晴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刻清醒了起来，她赶忙给余生打了一通电话。

    苏晚晴问：“余生，你把老宅卖掉了？”

    “是刘志杰告诉你的，对吧。”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把老宅给卖掉了。”

    “是。”

    “为什么啊，老宅对你们的家族那么重要，你怎么能把它给卖掉啊。”

    余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那时的他太过愚昧，他遵从父母的遗愿，想要将老宅世世代代地传下去，直到刘志杰和苏晚晴结婚的时候，他才彻底觉悟，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但他还是卖掉了老宅，用这笔钱开了公司，做起了生意，他急于证明自己，但他后来才明白，在晚晴的眼里，钱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东西。曾经，他以为自己做到了，因为晚晴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事业也达到了顶峰，但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人生中至为阴暗的时刻却悄然降临。

    余生说：“晓彤今后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做手术又会是一笔开支，虽然目前的钱还算足够，但毕竟比较有限，还是应该为长远考虑。何况，晚晴，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

    苏晚晴心里很感动，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情绪泛滥。

    余生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好得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这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余生这样对她如此了解体贴了，难道她和余生在前世真的有过一段姻缘？

    苏晚晴觉得自己很幸福，唯一让她心里难受的就是晓彤，不过她想，只要晓彤能通过化疗将病情控制住，那就有机会等到合适的骨髓，她相信晓彤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会眷顾晓彤的。

    可是她太乐观了，晓彤的病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