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像先前无数次接到自己宫主的命令那样,悄无声息地出列,将一把匕首放在了时非离摊开的左掌上。
司九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时非离这是认真的吗?
他已经告诉了她真相,她还是愿意为了保他的命伤害她自己吗?
司九渊挣扎着想要阻止时非离,可是他根本说不出话,只能艰难地发出一连串什么都听不出的调子。
其实,只要时非离稍微冷静一下,她就会知道即便是她拒绝,余舟晚也不会真的在这里要了司九渊的命。
否则,司九渊一死,余舟晚除了跳崖别无出路。
而这深不见底的山崖,便是跳下去也是凶多吉少,即便不死,也难逃影卫的追杀。
这一点,司九渊十分清楚,他想提醒时非离冷静,不要轻易上当,可他被点了哑穴,毫无办法,只能拼命给时非离打眼色,干着急。
而时非离,她并不是不冷静,相反,此刻的她十分冷静和理智。
正是因为冷静,正是因为理智,她才不会拿司九渊的安危来冒险。
即便知道余舟晚要想活命,不会轻易绝了自己的后路,杀掉司九渊这个筹码。
可时非离想要的不仅仅是让司九渊活着,而是不想要他收到任何的伤害。
所有加诸在司九渊身上的伤害,对时非离来说,都比在她的心窝上刺上一刀要疼痛得多。
将司重雪的玉牌收好,时非离从容地拔出了匕首,刀刃上闪着冰冷的寒光,在月色下明晃晃的。
余舟晚的“三”刚要出口,时非离就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了自己心房。
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柄,鲜红色的血液慢慢染上了浅青色的衣袍,像宣纸遇上墨滴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
司九渊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时非离握紧刀柄的手,她的右手食指缝处,有一颗朱砂痣,妖红似血,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就像皑皑白雪中展露出来的一点红梅。
那一刹那,有什么在司九渊的脑海里,轰然一声炸开来,让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脑中一片空白。
在这一片空白中,他只看到了一只手,那是记忆中司重雪的右手。
司重雪的右手食指缝处,就是有着这么一颗朱砂痣!
往事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席卷了司九渊,恨不能将他整个人灭顶。
司九渊并不是从小便这般清雅温和,小时候的他也顽皮得很,御花园里的树没几棵是不被他爬过的。
那一年,石榴树上开了花,花枝繁茂处隐约可见一个精致的鸟巢。
司九渊让司重雪找借口打发走了一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太监宫女后,就爬上了树。
司重雪骗走了太监宫女,赶回来时,仰头就见司九渊站在枝头上,手中举着一个鸟蛋在冲着自己笑。
司重雪在树下拍着手,欢呼着直夸自己九渊哥哥厉害,司九渊见状更是得意。
可就在司九渊得意着要下来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就从枝头上栽了下来。